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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小说网 >  陵州故 >   第15章 将行

这件事情萧湘叮嘱孙娇先不要说出去,毕竟还早,孙娇应下。

第二天李婆子和赵媳妇休息,萧湘和林师傅做了一天的菜。又隔一天,李婆子回来后,萧湘找王管家告了一天假,请王管家派了两个小厮并套了马车,回到南坊。

先是庆贺刘校尉升为守备官,刘夫人笑得见牙不见眼。再是和刘夫人说了卫时羡请她到京城将军府的事情,刘夫人表现出和孙娇一样的忧心,萧湘又是和那天一样的话来劝刘夫人。刘夫人自然放心卫时羡的为人,就不再多说。刘燕表现出十分不舍。萧湘又是劝慰一番,然后叮嘱他们先不要声张,毕竟卫时羡此时都还没有回京的安排。

然后萧湘到萧族长家里,将这件事情告诉萧族长,萧族长毕竟年纪大,知道不能声张,就说会和将军派来的人一道,尽快安排好萧父的事情。

只是萧族长看萧湘的眼神有些奇怪,欲言又止的。

萧湘摸摸鼻子,心里也明白。这个年代,男女之间离的近了都叫人吃惊,何况一起出差呢。

但她自己心里坦荡,想着只要自己做出身正的样子,就不怕别人看她影子歪斜。

之后萧湘就拉着赏赐的东西回到卫宅。卫时羡答应安排个库房,专门放她这些东西,叫管家看管并时常打扫。

刘校尉如今升了守备,自然要搬到守备府。卫时羡就要回京城,这几天就得把陵州守备的事情全都移交刘守备,刘夫人自然得忙着搬家的事情。这些赏赐的东西轻不得重不得,萧湘也不愿给刘夫人添麻烦,早早的就将东西拉走了。

回到卫宅,和王管家一起清点后,萧湘心道,直接放在卫宅多好,白白多折腾了一趟。

过了两天,于公公忙完之后,拉着卫时羡做东,卫时羡自然应下,带着上陈巩和新晋封的将领们作陪,请于公公一行人到醉仙楼吃酒。

卫时羡自然在于公公面前演了一晚上的戏,任由醉酒的于公公揽着他的肩膀说笑,最后散席时也装作不胜酒力的样子,与于公公约好回京后再吃酒。

两人也都知道是些场面话。大俞谨记前朝朱家的教训,不得宦官干政,所以公公们不敢与朝中臣子走得太近。但家奴实在是好用,像这样试探臣子的场合,即便是心腹臣子贺桓来过,也不如再派于公公来一趟叫皇帝放心。

皇帝既然派于公公来颁旨,那三人就都明白是什么意思。皇帝听别人告状告多了,心里犯嘀咕,但心里还是信任卫时羡,就大大方方地派个宦官,将他的心思明明白白的告诉卫时羡。

于公公知道自己是为陛下做事,所以一见到卫时羡,就先来个下马威。但于公公又知道陛下心里任重卫时羡,他也不愿得罪卫时羡,故而先到陈巩府上,意在叫陈巩给卫时羡透口风。

卫时羡也知道自己常年征战在外,且新帝继位后他也只拜见过新帝一次,君臣并不相知,他自然要通过于公公向陛下表忠心。

这就有了这么一出心知肚明的戏,细想也觉得没滋没味的。

回到卫宅,卫时羡有些疲惫,沐浴后,在房中静坐一会儿。又叫来小厮,道:“叫厨房下碗面来。”

小厮领命退下。

不一会儿小厮端来一碗羊肉面,一看就知道是林师傅做的。卫时羡拿起筷子,顿了顿,低头吃了两口,又放下筷子,摆摆手,叫小厮端下去了。

第二天于公公就辞别卫时羡,带着别的圣旨到同城和宣镇去了。卫时羡便着手回京的事情。

得知萧湘要走,孙娇这阵子都闷闷不乐的。前天她回了一趟家里,回来后红着脸对萧湘说:“萧湘,我和你一道去京城吧。你看成不?”

萧湘愣住,道:“你家里愿意吗?”

孙娇有些不好意思,说:“我爹娘肯定不愿意的。但我觉得你那天说的对,既然能顺着将军的东风去京城见识见识,肯定是再好不过。就劝我爹娘答应了。不过不管怎样,两年后就得回来乖乖听他们安排亲事。”

说罢又抬起头,眼巴巴道:“你能叫我和你一起去吗?”

既然她父母都答应了,萧湘也没有再说的,自然答应下来。

孙娇跳起来,搂着萧湘道:“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拒绝的。我和我爹娘说是跟着你,去的还是将军府上,他们才放心的!”

虽然叫孩子气的孙娇闹得哭笑不得,但萧湘心里还是挺开心的。

这两天府上就开始准备卫时羡回京的事情了,每天王管家都要采购一大堆特产,给卫时羡装车。卫时羡这边有了动静,萧湘就不再瞒着厨房众人,还是那番话,又拿出来和厨房众人说过,相互宽慰了一番。

孙娇答应萧湘,把福宝送到庄子上,叫她爹娘帮忙照顾着。萧湘拿出来二十两银子给她,叫孙娇好一阵生气。

萧湘劝她:“我把福宝养的太精细了,怕它以后挑食。谁家的银子都不是大风刮来的。给它留些银钱,我自己心里也放心呀。”

福宝饭量越来越大,每天吃快半斤的肉,以后估计会越来越多。萧湘自己养着没事,交给别人就实在不好意思叫人家担着。这二十两差不多够小东西吃个三年的肉。

话说成这样,孙娇也知道萧湘的脾气,只好收下。

卫时羡既然帮忙,做事自然就快。隔天的时候,就有小厮请萧湘出去,看了碑石,又定下碑文,工匠就开始做了。

则最近的一天吉日,萧湘回到萧家祖坟,和萧家族人一道,给父母换了新碑,又将前去京城的事情说给萧父萧母听,手摸着当初埋簪子的地方,心道:“不负我当初的诺言,如今我正好好的活着。”

萧湘忙着安排东西的时候,卫时羡也没闲着。同城和宣镇的人知道卫时羡要回京,能来的都亲自到了,腾不出时间的就派人过来,卫时羡都见过。

和这些下属们安排好北疆的事情,又叮嘱他们,即便议和通商,察哈尔内里并不安定,科尔沁虽被离间四散,但仍有余力,不能放松警惕。另外不论陛下派谁来北疆,都要恭敬对待。将士守的是国土,忠的是皇帝。

将领们一一应下。

萧湘早就和卫时羡说过,要带孙娇一起,卫时羡无可无不可,自然应下。

这边陈巩知道卫时羡就要返京了,想着他曾答应自己,为自己引荐萧湘,却不见动静了。就又找到卫时羡说起这事。

卫时羡作十分为难的样子,道:“这事实在怪我。那天我与管家说家慈的事情,叫萧姑娘知道了,萧姑娘说愿到京城给家慈做饭试一试。我忙说起陈兄之事,萧姑娘以为我是推脱,就拒绝了。”

“拒绝了?”眼看着山珍海味从嘴边飞走,陈巩有些激动。

卫时羡沉痛地点点头,说:“我就不好再劝,怕叫萧姑娘误会太多。都是我的过错。”

能误会什么,自然是男女有别,说多了叫人误会陈巩别有用心。陈巩虽然潇洒不羁,但不是不懂人情,事已至此,再执着只会吓到这位将军遗孤,他是结交朋友的,又不是结仇的。陈巩只能悻悻离去。

到了启程这天,卫时羡领着军队走在前面,萧湘和孙娇坐着马车跟在后面。中间会路过首城,一位郭将军的家眷就在首城,也要前往京城。卫时羡托郭将军,叫萧湘和他的家眷一道,郭将军应下。

从陵州到首城也得一天多的路程,军队人多,驿站盛不下。于是这晚他们就在驿站旁休息。

萧湘和孙娇自然住在驿站,卫时羡也在。

晚上的时候萧湘带着孙娇在厨房做了饭,给卫时羡送去后,两人也吃过就洗漱休息了。孙娇不习惯奔波,早早的睡了。

萧湘睡不着,在窗边点了蜡烛看会儿书,听见唱歌的声音,推开窗,看到时外边士兵燃了火堆在玩闹。萧湘觉得有趣,一手拿着书,一手支着下巴,看了一会儿。

卫时羡自然也听到了,推开窗,正好看到萧湘趴在窗台上。快六月的天,她只穿着中衣,散着的头发乌黑浓密,烛光映在她的侧颜上,柔和娇美。喉头动了动,见萧湘想要扭头,他连忙退了两步,站定后愣了愣,笑开,心道,躲什么呢。

第二天到了同城,卫时羡派人将萧湘和孙娇送到郭夫人处。郭夫人早就收到消息,收拾好东西在长亭等着萧湘。

见到萧湘后,郭夫人“哎呀”一声,拉着萧湘的手道:“你就是萧姑娘吧。哎呀呀,我可从没见过这么美的人。怪不得叫大将军带上呢。”

孙娇听了立马就眉毛倒立,萧湘抽回手,拉着孙娇一起向郭夫人行过礼,道:“郭夫人谬赞了。我不过是去给老夫人做饭,美不美的,哪有厨艺重要呢。”

“哎呦,瞧我这张嘴。我向来不会说话,萧姑娘可别生气啊。”郭夫人拍了拍萧湘的手,萧湘笑笑并没有接话。

郭夫人又找话,道:“唉,叫什么夫人呐。你爹和我相公也都一块儿打过仗,你叫我声婶娘就好。”

萧湘抿着嘴巴轻笑,道:“父亲的旧故们看在父亲的面子上照顾我,我却不能失礼。您是有诰命的四品将军夫人,我自然该叫您夫人的。”

“哎呦,你这孩子。真是懂事的叫人心疼。”郭夫人像是自己和萧父有着多年的生死交情一样,拿帕子掖了掖眼角。

又客套两句,郭夫人叫丫鬟扶着上了马车,带着一众人上路。

上了马车,孙娇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气呼呼地对萧湘说:“这是什么人呐。”

“也就相伴这一路,不用和她生气。”萧湘劝道。

“也就你脾气好。要我早就骂她了。她……她怎么能那样说你。”孙娇为萧湘气不过。

萧湘笑了,道:“还不是我这容貌惹得事情,若我生的五大三粗的,也不至于叫人多想。”

“哎呀你!哪有你这么说自己的!”孙娇被萧湘的话气着,去捶萧湘。

萧湘忙躲着,和孙娇闹了一会儿,停下来后又说:“她这也是提醒我。咱们到将军府后,得更加立身中正,不给人留话柄。”

孙娇点头说是,然后又去看萧湘的脸,感慨道:“果然长得好看就会多些麻烦。”

这话叫她说的,萧湘哭笑不得,伸手去挠她,两人又闹开。

晚上在驿站休息的时候,郭夫人叫萧湘一起吃饭,命他们家下人做了几道菜端上来。

中间郭夫人打听萧湘和卫时羡的相处,萧湘说她只在厨房做事,见不到卫时羡,郭夫人说也是。

而后郭夫人又问:“你这年纪虽然不大,也能找婆家了,大将军没给你安排吗?”

萧湘道:“是要安排来着,但是我拒绝了。”

郭夫人起了兴致,问:“为何?”

萧湘有些不好意思,道:“您也知道,我毕竟是官家小姐,容貌又盛,自然想找个好的。最好是识文断字,身上有些功名,相貌也得斯文好看,家境殷实,父母和善。”

“这算什么,大将军能给你找出一堆来。”郭夫人自己刚当上四品夫人,从前觉得读书识字的秀才公真是了不得,现在觉得没官身的都不算正经功名。

萧湘又笑了,道:“您知道我家里只有我一个了,所以……最好还是入赘。”

郭夫人这下说不出话了,样貌好,家境好,父母和善,还有功名的读书人,哪个想不开了要入赘啊,难怪大将军都做不了她的媒。

郭夫人耷拉着眼皮,嘴角下垂,皱着一张面皮,道:“就算是官家小姐,你到底家境薄,还没个人帮你,要是招赘的话,叫人一家子欺负你怎么办。”

萧湘点头,说:“夫人说的是。”又叹口气,道:“所以即便将军保媒,都难寻到合我心意的啊。”

见萧湘这么说,郭夫人又拍拍她手,道:“到底你年纪还小,不用着急。”又说:“我家勇儿和你差不多大,许多人向我说媒,我也说不急,孩子还小着呢,先看看。”

“哦?郭少爷竟和我差不多大吗?我还道他小我一些呢。”萧湘像是十分有兴致的样子,问道。

郭夫人突然哑了,讷讷道:“差不多,也就一两个月吧。嗨,还小着呢。”

郭勇自然是和郭夫人一道上路的,但郭夫人总叫他在车里坐着,少让他出来走动。

萧湘像是十分感兴趣,又问了许多关于郭勇的话。还说郭勇看着白白净净的,一定脾气极好,又说她和郭夫人投缘,十分喜欢郭夫人。

郭夫人囫囵说了两句,说天色晚了,叫萧湘快回去歇息吧,萧湘只好退下,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

回到屋里,孙娇问:“那个多嘴多舌的夫人又叫你说什么了?”

萧湘一边擦手,一边说:“和人家在一块儿呢,小心着些,别叫人听去了。”想到刚才的事情,萧湘又笑了,说:“郭夫人只怕这阵子不会再叫我过去说话了。”

孙娇问怎么了,萧湘稍微学了两句,乐得孙娇在床上打滚,道:“就该这样,一副老妈子模样,问东问西管不住嘴的,就该治一治她。”

郭夫人果然没有再叫萧湘说话。许是路上实在无聊,过了几天,郭夫人故态复萌,又叫萧湘一起吃饭,萧湘自然去了。

郭夫人问萧湘都会些什么菜,叫见多识广的大将军都带她回京城了。萧湘说都是些北地的特色菜,将军想着老夫人没吃过,叫她去做个新鲜。

郭夫人点点头,心道萧湘小小年纪,应当也不会什么。又问陵州那么多厨子,怎么就选了萧湘。

萧湘仍是好脾气,道:“自然是因为我厨艺好。”

这话叫郭夫人撇了撇嘴,正要说什么,这时郭勇喊着“娘”来找她,一推进来见到萧湘,红着脸,嘴里的话都结巴了,讷讷许久,才道:“萧姑娘。”

萧湘笑眯眯地看着郭勇点点头。

郭夫人心中警铃大作,忙道:“哎呦,瞧这孩子莽撞的。萧姑娘先回去,我看他有什么事情,得空了再请你来说话。”

萧湘笑眯眯地退下。

见萧湘离去,郭勇扭着头看着萧湘的背影,叫郭夫人揪着他的耳朵拖到桌子旁,郭勇捂着耳朵喊疼。郭夫人也心疼,忙松开手,又气恼地戳他地额头,问他有什么事情。

郭勇被郭夫人养的像个女儿一般精细,连荷包找不到都要问一问郭夫人,叫萧湘一打岔,早将事情给忘了,捂着耳朵说:“娘,那个就是萧妹妹吧,她这么小就没爹娘了,真可怜。”

郭夫人扭过头瞪他,道:“什么妹妹!哪门子的妹妹!再可怜也和你没关系!那是大将军的人。”

“明明是厨娘,哪算大将军的人了。”郭勇小声回嘴,又叫郭夫人捏住他的耳朵,指着他的鼻子骂:“我可告诉你,什么心思都别有。这没爹没娘没依仗的,不能进咱家的门!你以后给我在马车上好好坐着,别再叫她瞧见。”

郭勇动了动嘴巴,不敢反驳自家母亲,只好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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