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铺的事情都按照萧湘预想的那样进展,甚至更加顺利。
期间刘掌柜离开了京城,萧湘为了谢他帮自己太多,就送了不少东西。刘掌柜欲言又止的看着萧湘,心里十分自责,但为了母亲的病情,只能忍下。离开京城也算是个解脱。
皇帝因为失去了看卫时羡热闹的兴趣,再没想起过萧湘,倒是东玛身子重起来,害喜有些严重,闹着皇帝传萧湘进宫两次。
卫青柳也时不时来看萧湘,总带些东西,叫萧湘一直说她。
终于赶在腊月初六这天,店铺里外都装潢好了,萧湘和孙娇两人也搬了进去。
当天三人聚在装潢好的大堂,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饭。
这也是尤叙头次吃萧湘做的饭,忍不住感慨:“原来只知道萧东家内有千秋,今天才知道厨艺这么了得。咱们店一定会红火的。”
孙娇翻了个白眼,道:“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要开饭馆。”
这阵子为了装潢的事情,尤叙到处奔波,都黑瘦了许多。孙娇顾及萧湘的样貌,也是自己不会别的,就揽过了所有监工跑腿的事情,叫萧湘安心设计食谱。萧湘知道这是她的好意,就没有拒绝。
孙娇因此也和尤叙总在一起,就更加熟稔。
尤叙知道孙娇的直脾气,就跟着笑笑,又说起雇人的事情。
按照萧湘的想法,他们店铺不大,只用招两三个跑堂就行。萧湘顶一个大厨,孙娇可以做些简单的菜,厨房只用再招两个帮厨。
帮厨简单一些,但顾及他们饭馆的“雅”字,跑堂得仔细考虑。店铺装潢好后,尤叙就要去忙这个事情。
倒也不像装潢那样紧张,他们打算在年后再开张。但是萧湘想在年前的时候以新店的名义,打折卖些年货,也算是预热,但不需要那么多人手,请两个短工即可。
三人又聊了一些,看天色渐晚,尤叙就回去了。
厢房只有两间,原本还有间杂物间,但被并入了厨房。所以萧湘和孙娇又住在了一间屋子,留了一间厢房来放东西。
这时候的燕京已经很冷了,已经烧上了炕。两人洗漱过躺在暖融融的被窝里,在说着话。
萧湘想着卖些稀奇的年货来博噱头,就买了许多的东西,从明日起就忙活起来。
也是这时候没人给萧湘打下手了,孙娇才发现萧湘极怕虫子,连有些香料没有保存好,里面生了米粒大的小肉虫,萧湘都能瞪大眼睛木在原地,有时还会叫出声了。
这叫孙娇十分稀奇,笑了一番,后来她就会先帮萧湘把材料准备好。
这时候做一些东西已经晚了,比如燕京的清酱肉,得晒上一百天才行。这时候做定然来不及了,萧湘就打算取巧,做些燕京少见的东西。
两人聊了一阵,就各自睡去了。第二天起个大早,开始忙活。
区别于燕京的清酱肉,萧湘更喜欢吃味道独特的烟熏腊肉。
在锅中放入大量的盐,加上花椒、八角、桂皮、白芷、肉蔻和香叶不断翻炒,中间加上一把橘子皮,炒到盐微微发黄就可以了。
这个活比较简单,萧湘就让孙娇掌勺。
选三层的带皮五花肉,洗干净后晾干,挂上铁钩。再用炒出的盐不断揉搓,涂抹均匀。这是个力气活,萧湘两个月没好好做饭,做起这活来还没孙娇麻利,叫孙娇笑了她一番。
两人说话间,尤叙过来了,问了怎么做后也洗过手加入其中。
搓好盐的肉放在大缸里,盖上盖子腌上七日。
萧湘备了满满两缸的肉,三人忙了半晌才弄好。
到了中午的时候,萧湘就剁了一只鸡,用大酱炒了个炖鸡,配上土豆和贴边的馍馍,三人吃个爽快。
下午的时候萧湘又做了些。除了猪肉之外,萧湘还准备了鸡、鸭子和鱼,用同样的办法处理了,届时一起做成烟熏肉。
尤叙家在城外有两亩田地,就说好腌制好后,在他家地头去熏肉。
忙完这些就已经半下午了,这时候天色黑的早,萧湘就叫尤叙先回去了。
晚上萧湘两人吃的简单,煮了粥配上腌的咸菜。
萧湘吃的很开心。孙娇知道自己一直花的都是萧湘的钱,心里一直有些别扭,每次见吃的简单些才安心。
之前两人送往陵州的东西已经到了,陵州那边得知这些变故,也忙给她们准备了许多东西送过来,还是跟着武威镖局的镖队回来的。
这回武威镖局是到陵州守备府上取的东西,这才知道原来萧湘竟和陵州守备有亲,待萧湘更是恭敬。这叫萧湘不大好意思,心道定是刘家婶娘交代了些什么,于是在前阵子又送了一些年礼过去,应当还没到陵州。
孙娇的父母还是卫家的家仆,心系女儿却无法过来,只好也请人送来了许多东西,捎来的信里也是多番叮嘱。知道女儿不可能自己有钱开铺子,又掏空家底捎来了两百两,叫孙娇躲在被子里哭了一阵。
看的萧湘跟着眼睛泛酸,就劝道:“等咱们生意做好了,我请柳儿说情,将你父母也接过来。”
下面人如何不过是上位者一句话的事情。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萧湘想着最多不过是厚着脸皮到老夫人面前求一求的事情。
孙娇也是这样想的,连连道谢,心里更是发誓要跟萧湘学好手艺,做好这个店铺。
劳累了一天,两人晚上就早早睡了。
第二天起来,正是腊八节。这天尤叙来的十分早。
萧湘要带着他们做风干鸡和酱板鸭,又是一天的忙碌。两人刚洗漱过,尤叙就过来了,胡乱垫了些东西,就开始做事。
把整鸡从胸膛剪开,清洗干净后撒上盐和白酒,加些水泡一会儿能够增香。把花椒、八角、桂皮、香叶、白芷、砂仁、肉蔻、良姜、小茴香和石落子泡上会儿,能清洗灰尘,去掉些苦涩味,还能更快激发香味。
大锅中倒上半锅的酱油,放上泡好的香料,然后再加上自己磨的五香粉和盐。因为要腌制上色,所以这时候用红糖来代替糖。
看着萧湘装着一盆的香料全倒入锅中,去买这些东西的尤叙十分心疼,问孙娇:“萧东家平时都是这么做菜的?”
孙娇点点头,说:“这还不算什么,更贵的东西在萧湘看来也只是配料呢。”
尤叙咂舌,道:“怪不得咱们店定价要高些呢。”
又见锅开后,萧湘把切好的芫荽、胡萝卜、洋葱和这时候已经贵许多的芹菜倒进去,煮开后放凉。
然后接着去做别的事情。
萧湘在大锅里放上清水,倒入许多酱油和黄酒,再放上糖、姜片和大葱,加上一些芹菜。然后放入香料。比起方才风干鸡香料,少了五香粉、良姜和石落子,多了香果、当归、干草和陈皮,还加上了些辣椒和胡椒。在锅中煮好后放凉。
见了方才的配料,尤叙已经对鸭子的配料见怪不怪了。
这些比较简单,麻烦的是鸡鸭的处理。
萧湘教孙娇和尤叙,把鸡鸭上留下的毛都给摘干净,老皮去掉,然后从胸膛剪开,用木槌在背上敲打,把鸡鸭都压平整,再清洗干净。
拔毛可是个麻烦事。即便萧湘买鸡鸭的时候已经付钱请人家杀好,又拔过毛了,但总有些细碎的留在上面。还有鸡脚的老皮和不能吃的淋巴,得另外再处理一下。
中午的时候简单吃了些,三人又忙了一下午才弄好。
一起把鸡和鸭扎上洞,然后把鸡也在缸里摆好,等风干鸡的料汁放凉后倒入,压上个篦子,篦子上压个洗干净的大石头。
酱板鸭也是这样腌上。
待腌了一晚上之后,风干鸡只用挂在避光的地方阴干即可,酱板鸭则要熏烤。好在鸭子不大,数量也不算多,萧湘打算在院子里熏烤。
天色渐晚,尤叙家离的又不算近,今日又是腊八节,他就先回去了。
晚上萧湘和孙娇疲惫的很,就着咸菜吃了腊八粥,也算过了个节。
第二天尤叙过来后,几人一起把腌好的鸡用棍子撑着,这样形状更好看些,挂在避光的梁下慢慢风干。然后把鸭子也拿出来,也用棍子撑着。
在院中生起火,用萧湘一早定制好的架子,把鸭子挂上,然后慢慢熏烤,待把油都烤出来即可。
尤叙就在院子里看着。
萧湘带着孙娇灌腊肠。
买后臀肉,洗干净后要晾干水分,把肥瘦肉分开,瘦肉切片,肥肉切粒拌上些糖,光是切这些都切了半上午。
萧湘特意找来五年的陈皮,把茸去掉切成碎末,剩下的用水泡上。这样的陈皮放的少些,香味就已经足够浓了。
把瘦肉放上盐、糖、胡椒粉、一些酱油和烈酒,顺着一个方向搅拌一遍。再放上五香粉、红曲米粉和陈皮水,接着搅拌,直至黏腻,这就是上劲儿了。
然后按照三七的比例放上肥肉粒,加上陈皮茸,这样肉馅就已经拌好了。
然后还做了川味的和五香的。
川味腊肠,肥肉要切片,瘦肉切成大片,直接按照三七的比例放在一起。放上盐、糖、五香粉、胡椒粉、辣椒粉和一些磨碎的香料,有小茴香、花椒、陈皮。加上烈酒和姜块拌匀。
五香的和川味的差不多,只是没放辣椒。
买的肉实在太多,萧湘在几个大缸里用擀面杖搅拌,累得不轻。尤叙见了忙放下烧火棍进来帮忙,叫孙娇出去看着。
搅拌好后就该灌肠了。
燕京这边吃腊肠的不算多,萧湘废了大功夫才买来一点的肠衣,只好买了猪肠自己剥。
前两天的时候,她请了旁边一些会厨艺的婆子们,在店铺后院剥了一下午,剥出了三大盆来。那些婆子们也十分稀奇,拿了工钱之后还不走,问来问去的想打听出做法,萧湘就说,到时候若她们来买,就给她们便宜些。
手里的工钱还没热乎,听萧湘又要卖给她们东西,打了哈哈就回去了。惹得孙娇背后骂了几句。
灌肠就简单了,只是得小心一些。
萧湘买肠衣时买了几个竹筒做的灌肠器,大小都有。广式腊肠要用小的,川味和五香的用大的。
尤叙这就不大会了,出去接着看烤鸭子,孙娇进来帮忙。
萧湘自己做的认真,忘了时间,忽然听到旁边咕噜一声,侧过头看去,见孙娇不好意思地捂着肚子。萧湘才想起来该吃午饭了。又做了汤面,三人吃过接着做事。
下午鸭子烤好后,萧湘又用钩子挂在避光的廊下慢慢晾干。尤叙也来帮忙灌肠,他虽手笨一些,但比孙娇要细心许多,也没弄破多少肠衣。
灌好的肠分段扎上细棉绳,然后用细竹签扎些小洞,才算完成。
三人忙了一下午才把这些弄好。
萧湘和孙娇接着用大蒸笼把腊肠蒸上。
为了这些东西,萧湘叫人把厨房修建的极大,原先的厨房加上杂物间,还扩了外面一些院子。虽然叫院子小了许多,但厨房宽敞明亮,一进去就叫人跟着心里舒坦。
厨房和放杂物的厢房之间还留了些地方,上面盖有顶,是专门用来晾菜的,此时正挂着鸡鸭鱼肉。
此时厨房里放着腌肉的几个大缸,还放着萧湘腌的几坛咸菜,加上在竹架子上挂的腊肠,孙娇感慨说:“怪不得你要把厨房盖的这么大。”
当时尤叙还问过她,说这厨房盖的太大,后面住的地方就太小了,有些不方便。尤其是厨房里那两口大灶台,便是做流水席也够的,但他们这饭馆不大,做的又是精细菜,哪用得着呢。孙娇心里也奇怪,但想着是萧湘决定的,就说叫尤叙只管去做就行。
如今看来,可不处处都有用。
萧湘看着琳琅满目的东西,心里十分开心,觉得自己这也算是个没执照的黑作坊了。被自己的想法逗笑,萧湘说:“厨房是咱们常做事的地方,自然得盖好。以后咱们搬出去住,把厢房改成雅间也方便些。”
没想到萧湘还想过搬出去,孙娇十分惊讶,说:“咱们在这儿住着又不要钱,搬出去干什么呢?”
两人刚摆好上一笼正好的腊肠,趁着蒸下一笼的功夫正在吃饭。萧湘切了一节蒸好的腊肠,递给孙娇,接着说:“咱们总是姑娘家,这人来人往的地方,咱们再好也会叫人说嘴。君子不立危墙,咱们不能把自己放在那样的境地。以后生意好了,咱们手里有闲钱了,还是再找个别的地方住吧。”
孙娇知道这饭馆花了萧湘不少钱,萧湘虽然不在乎,但她心里一直不好受。这主意是她提的,费钱费功夫的却是萧湘,算哪门子事呢。
但她知道萧湘的脾气,就自己把这事憋在心里,闷着头努力做事,叫萧湘尽量轻松些。
如今又说搬出去的事情,花的不又是萧湘的钱吗。
孙娇心里更难受了,但又不好直接反驳萧湘,就说:“等咱们饭馆出了名,挣了大钱,咱们再找个好地方住!”
萧湘跟着就笑了,又说:“说起这事,咱们还是得养些什么来看家护院,最好再养只猫……”
说起猫,萧湘自然想起了福宝,心里叹口气,要是能把福宝接过来就好了。但这个年代,谁会特意送只猫呢,而且路途遥远,猫儿又娇弱。
孙娇自然也想到了,毕竟当初萧湘那样喜欢福宝。她就忙转开话题说:“那咱们是养只狗吗?”
比起狗,萧湘更想养大鹅,更好和猫儿养在一块儿。但想着冬天里大鹅可不如狗,萧湘就说:“咱们抱了猫仔和小狗一块儿养,这样长大了也不会打架。”
孙娇就又问:“养什么狗呢?大些的吗?”
这时候有什么样子的狗,萧湘也不知道,就说:“叫尤叙去找找吧,到谁家抱上一只就行。”
又说了会儿话,第二笼的腊肠也要蒸熟了,两人又起身去挂腊肠。
几盆腊肠蒸熟,就要到后半夜了。孙娇叫萧湘先睡去,她来守着,第二天还要萧湘忙着做别的呢。
萧湘想了想,觉得也是,就交代孙娇有事叫她,然后就睡去了。
孙娇一个人便慢了下来,忙到后半夜,鸡都叫了才回去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