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几日,樊州城风平浪静,除了天气越来越冷,好似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发生。
但城外的一处庄子却闹翻了天。
一个肥硕的妇人捂着口鼻,声音凄厉:“天花?!”
“嬷嬷,小人医术不精,您还是请别人来看吧!”说罢,那人扛着药箱,连滚带爬的出了门,小短腿倒腾的飞快,一溜烟就不见了!
妇人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嘴唇发抖:“快...快去告诉傅老爷!庄子上出天花了!”
而此刻的傅采仪也并不好过。
小厮跪在地上哭诉:“老爷,您知道的,干这种事的,得病也是寻常,只是没想到这次会这么严重,小的不是有意隐瞒啊!”
傅采仪的脸色从未有过的难看,愤怒中还带着惊恐,一脚踹向小厮,只是被酒色掏空的身体实在没什么力气,小厮没被踹倒,他倒是栽了个大马趴。
小厮忙匍匐着去扶傅采仪,后者毫无形象的吼叫:“快把那些犯病的都扔到乱葬岗!整个翠莲楼,还有其他几家,全都查一遍,一个都不能漏掉!”
花柳病!花柳病!
傅采仪气的指着小厮的鼻子骂:“不是让你们定期盘查吗?怎么会一下子这么多人发病,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妙君儿欲哭无泪。
他给傅采仪暖了几年床,因着乖巧懂事,这才能脱离低贱的脔宠身份,成了翠莲楼的实际管理者,这些年他挣得盆满钵满,眼看就能更上一层楼,谁知道出了这等糟心事!
“老爷您放心,小的已经请了城里最好的大夫,一定能控制的住,您别上火!”
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有人高声道:“我真看不了!”
傅采仪急吼吼的跑出门去,就见楼里的妈妈们正拉着一个大夫哭求:“李大夫您再好好看看,不过是寻常的花柳病,怎么就看不好呢?”
那人拼命护着自己的药箱,无奈道:“不是老夫不想看,只是从未见过这种花柳病,实在是治不了啊!”
傅采仪一把抓过那人衣领:“什么叫这种花柳病?你说清楚,这种有何不同啊?”
那人一看是傅采仪,奇道:“傅掌柜,您怎么...”
“别管我怎么在这儿,我只问你这病有没有的治?若是能治好,我重金酬谢!”
“老夫也想挣钱,可这些姑娘们得的病太奇怪,我若胡乱用药,只怕雪上加霜啊!”
说罢,那人也顾不上别的,转身逃走了。
傅采仪狂躁的跑到一间屋子,揪着一个女子,胡乱把人的衣服撕开,就看到那人下身长满了白色的霉斑,私处更是红肿不堪,看上去骇人的很!
傅采仪像是被咬到似的把人推开:“快快快,把人扔出去!”
楼里的妈妈们一脸为难:“老爷,崔玉儿可是咱们楼里的摇钱树,哪能说扔就扔啊?”
傅采仪气的跳脚:“这病保不齐就传人,她都这副死样子了,你给她花钱看病啊!”
妈妈被吼的耳朵疼,哼了声:“照您这么说,那楼里至少要扔出去二三十个姑娘,咱们不要亏死啦!”
“这个时候就别想着挣钱了,保命要紧,赶紧扔到乱葬岗,埋了!”
说罢,傅采仪心急火燎的离开了翠莲楼,径直回了傅宅。
刚进大门,傅采仪就急色道:“去找窦大人,让他把军营里的太医找来府上!”
“老爷,你是要?”
傅采仪脸色苍白:“我总觉得身上不大舒服。”
“...是,小的马上去!”
那人刚到门口,就和前来报信的小厮撞到一起。
“不长眼啊?”
“您恕罪,傅老爷,大事不好了!”
那人顾不上别的,爬到傅采仪脚边,哭天抢地:“庄子上的小孩子出天花了!”
傅采仪只觉得眼前一黑,一口血涌到了胸口。
他再也站立不住,一头栽了下去。
***
周曼慢悠悠的翻着书:“让咱们的人做好接应,别真出了事。”
“小姐放心,城外几处乱葬岗都有咱们的人,不会出事。”
赵时宴做事细致,周曼没什么不放心的,只是叮嘱道:“别留尾巴,咱们现在隐于暗处才占得先机,若被他们察觉,我只怕就不能这么舒服的看书了。”
赵时宴轻笑:“没人能扰你看书,这些小事我还办的来。”
周曼抬眼看他,“原来这些都只是小事,我还以为乔先生很忙呢。”
赵时宴走近一步:“怪我没来?”
“岂敢。”
赵时宴无奈苦笑:“不是不想来,傅采仪的酒水里放了些药物,我这几日...不大舒服。”
周曼心中一紧:“什么药物?”
赵时宴不咸不淡的道:“助兴的药物。”
周曼万万没想到是这个理由,噎了一瞬才干巴巴道:“...可好些了?”
赵时宴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差不多了。”
“可要望梅给你看看?”
“不必。”
“那种药物有可能损伤身体,还是看看吧。”
赵时宴又走近一些,直视着周曼眼睛:“我身体还好,你放心。”
周曼嘟囔道:“我有什么可不放心的。”说完就把自己缩回椅子里,继续低头看书,不搭理人了。
周曼不知道在赵时宴眼里,这样的她有多可爱,甚至连赵时宴自己也不能理解,他为何会觉得一个女子哪里都好。
强势的时候、狠辣的时候、使坏的时候、撒娇的时候、害羞的时候、示弱的时候......
没有一刻不可爱。
“曼儿。”
“这么叫我干嘛?”
赵时宴蹲在她身前,俩人隔着半臂的距离对视。
“南越旁边有一小岛,叫方丈洲,那里景色美丽,一年四季都能吃到海物,岛上有一处桃花源,春天能看桃花,夏天能吃桃子,秋天有火红的枫叶,冬天不会太冷,很适合居住。”
周曼低头看着他,“说这些做什么?”
“想以后带你去看看。”
“只是看看?”
赵时宴握着周曼的手:“还想陪你住在那儿。”
俩人静静的看着彼此,周曼突然笑起来,拉过男人的手靠在自己脸颊:“南越离南唐又不远,你若真想去,我陪你便是!”
“说话作数?”
“哼,本小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赵时宴拉下周曼的脖颈,在女子唇上落下一吻:“记住你说的话,若来日你不能应诺,便是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抓回来。”
周曼捏赵时宴的鼻子:“那也要看你的本事,本小姐跑的可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