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盆冷水浇下来,刺骨的寒凉和身体的热度不断交错,林清也有些神志不清。
她的唇,一直在动。
声音很小,像小猫的呢喃,听不清。
时惟樾的手向下,隔着棉被找着她手的位置,想抽出她手上握着的枪,却摸了一手的湿润。
他猛的掀开被子,这才发现她的右手早已血肉模糊。
掌心上,还有很多玻璃渣,混合着深红色的血。
时惟樾的唇,抿成一条直线。
少了棉被的束缚,林清也的呓语也逐渐清晰:“难受……嗯,好难受……”
她一直在他的怀里扭动。
手也伸出来,搂住了时惟樾的腰,脸也贴上他的小腹。
“林清也,你在做什么?”时惟樾嘶了声,想要拉开她的手。
那双手却异常难缠,紧紧的缠住了他的腰。
她满足的喟叹,唇还在动。
时惟樾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最终还是没狠下心甩开她的手。
他低头,去听她说了什么。
下一秒,他的心一沉,面色陡然寒冷。
林清也抱着他,仍在呓语着:“宋诚安,我好难受……”
开车的谭耀林,后背猛地一凉。
他看了眼后视镜,却发现时惟樾低头看着林清也,神色很是冷峻,眉眼间比往常更为锋利,带着戾气。
因为林小姐动怒?
是林小姐抱着他,师座不高兴了?
谭耀林开口:“师座,林小姐被下药,现在肯定神志不清,不知道抱的人是谁。您莫要生气。”
“闭嘴!”时惟樾呵斥。
眉眼间的锋利,更深一倍。
不知道抱的人是谁么?
谁都可以抱,心里想的却是宋诚安?
还指望着宋诚安帮她解药吗?
腰间的手,不断收紧,贴着他后背乱动,已经有探入他衣摆的趋势。
时惟樾心中的不爽,泛滥成汪洋大海。
他凝视着林清也,浑身爬满了躁意。
愤怒压得他心胸烦闷,几乎喘不过气,叫嚣着要冲破胸口。
不知是为着她的胆大妄为,抱着她作乱的手生气,还是为着她神志不清时口中还念叨的那个名字。
车停在督军府门口。
时惟樾抱着林清也往里走。
“军医来了,立刻带到我房里。”
“您房里?”谭耀林愣了下。
想到师座平日最讨厌女人进他房间,府中留用的全都是些五大三粗的男人,便贴心提醒,“师座,府里有收拾好的客房。不如让林小姐去那里?”
时惟樾突然停下脚步。
他回头,直勾勾的看着谭耀林,看得他发毛。
“大林,你今天话多了。”时惟樾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谭耀林一愣,不敢再多说话。
他垂着头,看着时惟樾脚步匆匆,立在原地不动。
师座鲜少动怒。
他和大森,跟着时惟樾许久,是师座捡回来的。他们从小兵蛋子一路上来,如今是时惟樾的左膀右臂。
师座不喜欢笑,性格算是冷然,平时显露出来的模样总是淡漠又矜贵。
什么事情在他面前,他都能临危不乱,运筹帷幄。
就算有怒气,也能不露山水。
对他们,一直宽泛。
这一次,他却能清晰感受到时惟樾压抑的怒火。
时惟樾扯掉林清也身上的棉被,将她扔进水里。
刺骨的冰凉,林清也的理智,缓慢收拢。
她呛了好大口水,伏在浴缸边咳嗽。
半晌,她才抬头,看清了站在旁边的男人。
“师座……”她声音干涩。
又问,“您怎么在这里?”
“现在知道我是谁了?”时惟樾语气不好。
他看着水中的林清也,呼吸凝滞,似是忍了又忍。
林清也不明所以:“什么?”
她的思绪,还停留在秦致远带着她往外跑的时候,完全忘了自己在车上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时惟樾没有做声。
“冷……”林清也又开口。
冰冷的水贴在她的身上,浸泡着她,她浑身哆嗦。
时惟樾说:“孙家的赏花宴是这么好参加的?这么重的药量,打定主意要抓你和秦致远的现行,脑子顶在你头上,还蠢得中药!”
林清也咬唇:“……我没想到她会众目睽睽下用这样下作的法子。”
这确实是她的失误。
见过的世面有限,没想到孙夫人会用这样的手段。
她抱着胳膊,浑身都在颤抖。
时惟樾站在她面前,都能听到她牙齿打架的声音。
他心中烦躁。
“军医怎么还不来?”他低声咒骂了声。
将她扔在冷水里,确实能缓解她体内的不适,只是这样的天气,没死也要折腾掉半条命。
时惟樾最终还是将她从水里捞起。
府内没有女人的衣服。
时惟樾拿了一件毛衣和裤子扔给她:“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
想到她身上中的药,他再三提醒她,“换好衣服不要乱动,呆在里面别出去,直到军医来。”
林清也点头。
时惟樾便出了浴室。
他带上门,在凳子上坐了一会儿,才注意到自己的衣服也湿了大半。
林清也身上的旗袍,是夹棉的。从水里捞起一身厚重,水全滴在他的身上。
他拿了衣服换。
坐在凳子上准备穿裤子时,后颈突然被人环住。
一双柔软的手揽住了他的脖颈,脸也贴上了他的颈侧。微湿的头发随着她不断的蹭,垂落在他的胸膛前。
她赤着脚来,走得悄无声息。
“林清也,不是让你……”时惟樾眉心跳动。
他抓住她的手,转过身想要教训她几句。
头才刚偏过,她比他更快,直接凑过来吻住他的唇。
时惟樾:“……”
这次和上次不一样,她浑身被火点燃,毫无章法的去亲吻他,几乎是啃着他的嘴唇,想要获取更多。
时惟樾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庞,陡然想到林清也在车上叫着宋诚安的名字。
把他当成宋诚安了吗?
这种时候,他还要去当别人的替身?
心中无名火窜上,时惟樾抬手摁住林清也的肩膀,要推开她。
林清也握住他的手。
“好舒服。”
她咬着他的唇,低声呢喃着,“时惟樾,我想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