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一套吧?”
她说,“你耳朵上的,好像是粉钻。这钻石的成色也逊色了些,和师座送的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她停了下,特意扬起声音,“林小姐,这是你自己的?”
此话一出,周围安静一瞬,而后多了些细碎的议论声。
大家对她客气只是表面,许多人还是瞧不上她。林清也在她们看来,就是乡下来了个穷亲戚,打秋风一般。
林清也含笑道:“不是。”
“总不能师座送的吧?”那位小姐不信。
抓到林清也的错处,她换了一副嘴脸,不依不饶道,“师座出手阔绰,送你这样一套首饰,怎么可能再送你那样成色的粉钻?
林小姐,你既然跟了师座,一言一行皆代表师座。今日这场合,把这些不值几个钱的粉钻拿出来戴未免有些太小家子气了。”
她看似苦口婆心,却一直在提醒林清也的身份地位。
师座送她一套首饰,定然是想让她好好打点自己,谁知这个女人如此上不了台面,还舍不得自己那点碎钻?
说出去,不是给师座丢面吗?
严夫人神色微沉,有些不悦。
要说的隐晦,大家充耳不闻当作没听见倒算了。
她主人家还在这里,竟如此挑衅怠慢她的客人,实在是不知礼节。
严夫人瞧了朱家的热闹,知晓林清也的本事,也知道她四两拨千斤,总有法子不会让自己吃亏。
谢小姐若步步紧逼,吃亏的只会是她自己。
在场谁都是她的客人,她不想闹得难堪。
大家面子上过得去,就是好事。
严夫人身为市长夫人,是身居高位,却不会带头为难谁,刁难谁,自然也不会向着谁,偏帮谁。
她的地位,更要求公正。
“谢小姐,首饰物件这些,自己喜欢就行,没多大讲究。”严夫人语气克制,话语下隐隐的不满和责问之意呼之欲出。
谢小姐反驳:“怎么会没有讲究?市长夫人您这一身不也是和您的首饰配套?”
她浑然不觉严夫人在提醒她。
谢小姐掸了掸自己的衣服,又摆弄自己的指甲,“咱们在场的各位,发型、衣裳、首饰,甚至指甲上的丹蔻,谁不是有讲究的?
要我说,林小姐既然来了临城,跟了师座,就该尽早摆脱你那点小家子气。师座给你大的钻石,你偏要戴碎钻,故意下师座的面子不是?”
“谢小姐你这话说的也有些偏颇。”
有人小声说,“林小姐这副耳坠,和她这身衣裳也很配。她年纪还小,粉钻适合她,耳饰用不着如此夸张。”
谢小姐不以为然:“她也不看看今天这是什么场合?这里是临城,可不是阳城!”
又洋洋得意道,“怎么,你们刚刚没听见?我问她耳饰的来历,她还不承认是自己的!她自己死要面子,我还不能教她一些咱们临城的规矩?”
她想让林清也下不来台。
一个不请自来的人,没有任何家底,凭什么进来和她们站在一起?
这是无法动摇的阶级。
“谢小姐,今日是什么场合?”林清也笑盈盈开口。
这番话,若是一个要面子的人,早已倍感羞辱,很是难堪。
林清也却不为所动。
许太太顾全大局,张口欲说话,严夫人突然拽了她一下。
她瞥眼过去,有些嗔怪的看了严夫人一眼。
她反手拉过严夫人,往旁边走了两步,压低声音道:“林小姐是师座带来的人,就算不帮腔,也不能让她太难堪啊。
甭管哪里来的人,小门小户又如何?我们这些有多少真正是从小富庶生活过来的人,还不是吃苦打拼才有了现在生活?严姐姐,你怎么这会又拎不清了?”
“你稍安勿躁。”严夫人说。
总归今天这宴会,是砸了。
林清也和谢乐妍之间,总要选出一个出洋相的人。
这个人,出不在林清也头上。
时惟樾亲自把人交给她,她要是让人在她的席面上受了委屈,怒火降下不是她能担待的起的。
许太太心中狐疑。
严夫人没有动作,她也瞧上一二。
朱曼妮也听到动静,想过来瞧热闹。
朱太太想拉她,没拉住,只能跟着她去。
谢乐妍道:“今天是严夫人——临城市长夫人的宴会。”她着重强调,每个字都铿锵有力。
“是,我也知道这是市长夫人的宴会。”
林清也笑道,“我来之前,师座虽和我说没什么要求,我也还是慎之又慎。今日打扮,师座没说一句不对,宴会主人严夫人也没说不对,怎么偏偏谢小姐说不对?”
“有什么对的?”
谢乐妍义正言辞,“项链和手链还有你的发簪头饰,哪样不是用的师座送你的?就连你身上这身旗袍,面料上的暗纹也极其讲究,一匹布料值千金还有价无市——
这样一身穿在你身上给你撑撑场面,你偏要小家子气戴自己的破玩意,难道不让人笑掉大牙?”
朱曼妮听了,忍不住噗嗤一笑。
“你声音小点。”朱太太嗔了她一眼。
“阿妈,她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朱曼妮掩住唇,还是止不住的笑意,“师座这些都送她了,难道会忘了耳环?她偏要戴着自己的东西出来……怕不是那副耳坠子是她的宝贝吧?
小地方来的人,掩不住的寒酸气!”
朱太太再次拽了她下:“少说点。”
朱曼妮这才闭嘴。
总归,瞧不起林清也的人那么多,她在旁边看笑话也爽。
谢乐妍见林清也不说话,更是趾高气扬。
“我说了要教教你临城的规矩,自然不是空口白话。”
她摘了耳环,走到林清也面前,强硬的想要扯掉她的,“你是初来临城的客人,我们肯定要拿出待客之道,不如我这副钻石耳环送给你,也让你瞧瞧什么叫做得体!”
谢乐妍的耳环,是一颗圆润的钻石,有小拇指那么大。
她突然拉扯,局势有些混乱。
严夫人见状不对,还以为林清也这次没了辄,着急想要上去。
谁知,林清也先一步推开了谢乐妍。
谢乐妍一个不稳,摔倒在地上。
围观人没料到这一出,发出低呼。
“谢小姐,你教我临城的规矩,你的礼仪规矩就代表着临城的礼仪规矩?”
林清也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往前走了一步,停在她面前,“你口口声声说我是客人,对我拉拉扯扯又是什么家教作风?”
“林清也你疯了!你竟然敢推我!”谢乐妍道。
她双目通红,想起身打林清也。
喀哒一声,冰凉的枪口突然抵上谢乐妍的额头。
保险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