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乐妍浑身僵住,不敢动。
她抬头,看着眼前的林清也,声音立马沉下来。
气焰不如刚刚那般嚣张,但仍是强硬:“林清也,你一个阳城来的小商户之女,竟然拿枪指我?”
“为什么不敢?”林清也冷着一张脸,眼底隐含一股犀利的锋芒,“你要再多说一句,枪也开得。”
严夫人这回,还真是站不住了。
这真要意气用事开枪了,别说谢家不好交代,师座那里也不好交代啊。
再宠爱一个女人,还真让她开枪杀人不成?
临城严禁枪支,谁出门手袋中装枪?
换许太太拉住她。
“你自己不也是觉得丢人?”
谢乐妍仰着头,看着林清也清冷面容,不服气说,“我问你耳环是不是你的,你还矢口否认!眼下恼羞成怒,还想在这里杀人灭口了不成?”
“我说了不是,自然不是。”
“还能是谁的?不是你的,不是师座送的,你外面还有野男人送你吗?”
有人骇然,出口制止:“谢小姐,这话不能乱说!”
哪有人敢胡乱给师座戴绿帽子?
这话说出来,多少有些风言风语。
不论真假,这话说出口,都是在给师座脸上抹黑!
谁不知时惟樾的手段?
林清也掷地有声:“这副耳环,是泰城督军夫人陆夫人送给我的。”
“什么?”有人震惊。
有人不解:“泰城督军?泰城督军不是去世了吗?”
“去世了。陆夫人一向自视清高,当时她做姚督军的姨太太时,多少人嘲笑她?”
“你是不知内情。陆夫人给广城督军做姨太太是忍辱负重,为保陆督军留下来的产业。”
有人了解内情,“后来还是师座派兵去谈,将陆夫人一家接回来。那是师座去了阳城后的事,林小姐见过陆夫人也不一定。”
“那她如此清高,怎么会送林小姐首饰?”
“谁知道呢?林小姐首饰本身没有搭配错,只是相比起师座送的无论是大小还是色泽都没有那么好,是谢小姐有些小题大做。”
“这下好了,林小姐的耳环是陆夫人送的。师座送的是贵重,陆夫人送的是合适,对比之下在谢小姐口中变成糟粕。”
“就是看林小姐从阳城来。”
“谁说不是呢?这种品质的粉钻,平时谁会说寒酸?”
众人七嘴八舌,说话声变大。
有人说:“陆夫人自视清高,还能送林小姐首饰,想必林小姐有过人之处。”
风向一下子调转,谢乐妍措手不及。
一开始,许多人听闻林清也家境普通,却成了师座亲口承认的女朋友,不大瞧得起她。
瞧不起,但是客气。
谢乐妍找茬,他们不至于如此做,却也想瞧个热闹。
她仗着这一点,才肆无忌惮。
怎么会是泰城督军夫人送的?
谢乐妍一颗心沉了又沉,在指指点点中感受到胸口的急速跳动,她慌了。
不该是这样。
林清也才是那个被嘲笑的对象,怎么局势逆转,她成了众矢之的?
不该是这样!
她心中呐喊,却一个字也喊不出。那把枪抵在她的额头上,她突然感受到冰冷的绝望。
林清也说:“谢小姐,我再问你一遍,你代表临城的规矩吗?”
“林、林清也……你是阳城人,还、还想在我们临、临城撒野吗?”谢乐妍不停吞咽口水,张口结舌。
“你当我手上这把枪哪来?”手腕轻巧翻转,覆在上面的指尖往旁边挪了一些,枪身上的“时”字清晰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有人眼尖:“师座的枪!”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更是对林清也刮目相看。
不管林清也出身如何,她的能耐确实不容小觑。
“……”谢乐妍不敢说话。
枪口,再次往前推,谢乐妍的头被迫往后仰。
看着她手指微动,谢乐妍吓得发抖,忙举起手大喊:“别别、别开枪!我错了,错了!”眼泪一瞬间决堤而出,她嗓音尖锐。
这一声尖叫,高过舞厅内的音乐。
宴会上的男客,也在注意这边的动静,闻言皆神色微凝。
女人之间的事,男人不便掺和。
有人和严市长说:“严市长,师座这小女朋友未免也太猖狂了些,竟拿枪威胁谢家小姐?”
“什么是猖狂?”严市长笑问他,“你以为她真是拿师座的枪去压人?”
“不然呢?”
“这小丫头不露山水,哪里是被谢小姐找茬?”
男人一听,顿悟了,了然一笑:“严市长,能让师座亲口承认的女人,咱们还真不能以貌取人!”
站在三楼的盛淙川,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时惟樾担心过头了。”
盛淙川靠在栏杆上,目光慵懒,饶有意味的咂了咂舌,“让我看着,还把人交给严夫人,都不及她一个小丫头心思多。”
她一个人能招架住。
震慑到谢乐妍,林清也收了枪。
“谢小姐若是真心教我,我定然虚心受教。若是没事找事,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林清也拉上手袋的拉链,不紧不慢道,“我是个粗人,大道理不懂,只会用蛮力,还请谢小姐不要介意,多多担待了。”
众人:“……”
这场闹剧到此,看明白的不少。
许多人都在心中暗自庆幸,枪打出头鸟,还好这只鸟不是自己。
要说她是个粗人,谢乐妍是什么?
严夫人笑着上前,示意人将谢乐妍先带去休息。
而后,拉过林清也的手:“林小姐,今晚宴会我准备了很多节目,还请了歌星秀月演唱,不如我们一同去欣赏欣赏?”
“好,多谢严夫人。”林清也颔首。
许太太也在一旁。
两位主人公一走,人群也散了开。
朱曼妮冷哼一声:“谢乐妍这个蠢货,这么好的局被她下的一团糟!要是我,绝对让她好看!”
“别胡说!”朱太太看清形势。
听到自己女儿的话,她惊出一身冷汗,低声警告,“你别动这种心思!刚刚阿妈和你说的话,你要时刻记在身上,别去招惹她!”
朱曼妮不以为然:“阿妈,您这么怕她干嘛?”
见阿妈又要生气,敷衍道,“好了好了,我听您的就是了。这样一个女人,我还不屑和她置气呢。”
朱太太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件事,聪明人心中都有杆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