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也微愣:“盛淙川?”
她第一时间,想到是盛淙川做的。
时惟樾和她说过,谢乐妍想拿盛淙川当枪使,活不过明天。
江北也曾说过,论手段,盛淙川和时惟樾不相上下。
“猜对一半。”
“一半?”
“盛淙川确实打算让人去做了她。”时惟樾说,“他手下人到的时候,谢乐妍已经被吊上去了,就在正进屋的房梁上。”
“……自杀?”
时惟樾意味深长看了她眼:“你觉得呢?”
“不会吧?”林清也下意识摸了摸手臂,倒吸一口冷气,“她家里让她上吊了?”
时惟樾嗯了声。
林清也毛骨悚然。
她自然不同情谢乐妍。
说她绝情也好,说她冷血也罢,她实在对想要害她的谢乐妍产生不了任何的恻隐之心。
谢乐妍后半生,只能成为一个哑巴,对她已经是很大的惩罚。
她自作聪明将盛淙川算进去,就算为此而死也很正常。这世道人的性命本身就不值钱,对青帮人来说只是手起刀落。
只是虎毒不食子。
没想到谢乐妍的结局,是被谢家人逼迫到上吊自杀。
果然是儿女众多,一个女儿无足轻重。
时惟樾说:“今天天还没亮,谢家送了三个码头,给军政府充当军用。”
“他们还送东西?”
“不然?”
时惟樾讥讽地笑了下,“昨日我让大森带话,让谢家明事理。他们若是不懂我的言下之意,谢家在临城这么多年都白混了。”
“就三个码头?”
“你别小瞧三个码头的分量。”
时惟樾说,“临城集装箱、散货、客运大大小小的码头加起来有三十几个,军政府、洪门、青帮三足鼎立。
后来洪门内乱,自相残杀后势力大不如从前,又有青帮穷追猛打,只能退出临城。就是那个时候,谢家趁势收了三个码头。这三个码头送给军政府,临城的码头只归军政府和青帮所有了。”
若是这样,三个码头的分量就很重了。
林清也咂舌:“我以为你在帮我出头,你却在找谢家要东西。”
她佩服时惟樾的思路。
打着为她出气的名头,趁机勒索谢家。
“不要白不要。”时惟樾不置可否。
他从口袋中摸出一张存单递给她,“喏,你的。”
“这么快?”林清也一眼看到汇丰银行的印章。
汇丰银行是通用银行。
钱存在汇丰银行,不管去到世界各地,只要是汇丰银行的存单,都能取出来钱。
林清也捏着存单,看到上面的数字。
“你存了五百根大黄鱼?”她大吃一惊。
她记得,买九号马匹的赔率,也只有两百出头。
存五百根,比原来多了一倍还不止。
“……怎么存这么多?”轻薄的存单,在她手中变得沉甸甸,“这可是五百根大黄鱼,将近四十万。”
一根大黄鱼,能抵一个普通人几十年的生活费。
林家经商,把整个林家的家当凑在一起,也抵不上五百根大黄鱼。
时惟樾轻而易举的,将这五百根大黄鱼给了她。
林清也不敢相信。
“给你的。”时惟樾说。
”不,只有两百多是我赌马赢来的,其他不该是我的。”
林清也慌乱的将存单塞还给他,“无功不受禄。这里多了两百多根大黄鱼,不是我能拿得起的。”
“这不是我平白无故给你的,是你的酬劳。”
“什么?”
“你替我拿到了军火库,还得了泰城的助力。那个军火库,你从未去看过可能不清楚,里面的价值无法估量。我又‘利用’你拿了谢家的码头,这些都是通过你带来的资源。”时惟樾说。
他早知她不会轻而易举收下,准备好了说辞。
“那也值不了这么多。”
那可是五百根大黄鱼!
“我说值,就值。”时惟樾强硬的将存单压在她的衣服里。
他倏然轻笑了下,眼底爬上一丝促狭,“新上任的女朋友就开始为我省钱了?放心,我有钱,不用替我省钱。”
“……谁替你省钱了!”林清也嗔了他眼。
时惟樾但笑不语,只是别有意味的拍了拍她的头。
这一眼瞧得她更是脸红耳热,忙不迭的跑了。
军医让时惟樾在床休养,他根本就坐不住。
回到临城,军务繁忙,加上昨日巍山上留了活口,时惟樾还要亲自审讯,再将人丢回广城给姚督军送信。
“你怎么知道是姚督军?”林清也问他。
“之前在阳城抓了几个刺杀我的人,背后的买主就是姚译文。”
时惟樾冷不丁嗤笑了声,“我还没去找他算账,他倒是时时刻刻派人调查我的行踪,想要置我于死地,殊不知我的命比他硬多了。”
“你让人送信,又要去广城……”
“看人装疯卖傻多有意思。”
林清也:“……”
找到孙市长姚督军还有钟龙头三人之间的联系,处理解决他们是必然,如今只为了钓出背后那条更大的鱼。
他是真喜欢看猎物垂死挣扎的模样。
只是听着,林清也也莫名生出期待,想要看看姚督军的嘴脸。
她体会过这种遛兔子的快乐。
那种俯视一切,一切尽在掌控的感觉,当真让人着迷。
“和你相处久了,我都要变成你,蔫坏蔫坏的。”她嘟囔着,佯装抱怨。
时惟樾哈哈大笑。
他笑得不多。
林清也认识他这么久,更多看见的是皮肉间的笑,促狭揶揄还有将人看透的讥讽。偶尔眉头舒展,露出愉悦的笑容。
这样放肆爽朗,还是第一次。
林清也看呆了。
“……你还会这样笑!”她脱口而出。
时惟樾眉目星朗,笑容更是张扬:“那不挺好?我中有你,你中有我,我们浑然一体!”
这句话取悦了他。
林清也以前,喜欢稳扎稳打,遇事不怕事,迎难而上。如今来临城,她也会主动设下圈套——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这是她本性的变化。
“我不喜欢你这样无赖。”她狡辩着,却也不得不承认她在时惟樾的教导之下,潜移默化有了他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