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刘大妈吞吞吐吐,表情尴尬,半天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薄丫心头一紧,不由得问:“刘大妈,你在我家都待了二十多年了,从小就看着我长大,有什么话尽管对我说,我们都是一家人,没什么不能说的。”
听了她的话,刘大妈的眼圈立刻红了,带着哭腔:“小姐,咱们家真的没钱了。”
“什、什么?”薄丫惊讶不已,仿佛不敢置信。
“是真的,小姐,我怎么可能骗你呢?”刘大妈抹着眼泪,将薄家没钱的原因娓娓道来:“三年前不知道怎么搞的,咱们家的生意突然出现了资金链断裂的问题,以前那些围着老爷转的,还有老爷的好朋友,就像商量好了似的,全都避而不见,更别提帮忙了。”
“老爷四处借钱无门,薄家宣告破产,他亲眼看着自己一辈子的心血毁于一旦,从此一蹶不振,在小姐面前强装坚强,其实都是怕你担心。”
听到这里,薄丫心中五味杂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刘大妈抹着眼泪,话语中满是辛酸:“咱家的地儿啊,能换钱的差不多都换了,剩下来的那些家底,都被老爷子这些年迷恋股票和赌博,输得一个镚镚不剩,还欠下一屁股债呢。大娘怎么苦口婆心地劝,老爷子也是鬼迷心窍,没用了。”
这番话听得小薄伊脚步一阵踉跄,差点栽倒在地。怪不得最近几个月没回家,娘亲也没派车来接,打电话过去也只是让她在外头安心,原来家里早已经天翻地覆,风雨飘摇。
原来,自家的日子过得并不比她强多少啊。
幸好刘大妈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小薄伊:“姑娘,你可千万不能垮下去啊!如今这薄家,就指着你撑着呢!”
刘大妈说着说着,眼泪又滚了下来,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她是不愿告诉小薄伊家里的真实境况的。现如今的薄家,早已不再是当年南城那个威风凛凛的大户人家,说句难听话,还不如寻常农户过得滋润。更别提发不出工钱,家里的仆人也都走得七七八八,只剩下她一个坚守阵地。
自从小薄伊的母亲收留了她,她就把这里当做了自己的家,把这些人当作亲人看待。因此,无论薄家如何落魄,她都舍不得离去,更何况她膝下无子女,一身轻松,也就没什么牵挂了。
小薄伊稳住身形,心力交瘁:“刘大妈,我没事,刚才有点晕眩而已。”
“还好没事就好。”刘大妈安慰道,“姑娘,不然你去找找姑爷帮忙吧,毕竟你们曾经是夫妻一场,再说薄家以前对他可是帮了不少忙,他总不至于看着咱们落到这般田地而无动于衷吧。”
小薄伊苦笑一声,刘大妈哪里知道,追债的人正是她口中那位应该不会坐视不理的姑爷。有时她真恨陆子成的无情无义,却又忘不了当年他对自己的救命之恩,以及那段青春年少的美好时光。
“刘大妈,娘亲不能再受刺激了,自从家里衰败,老爷子性情大变之后,娘亲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小薄伊自然清楚母亲的身体状况,医生已经反复叮嘱不能再有任何刺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看来,她只能去找陆子成了吗?
感受到无边的绝望,小薄伊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时,眼神已恢复平静,淡淡地说:“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的。”
刘大妈愧疚自己无法提供更多的帮助,握着小薄伊的手默默流泪。
“刘大妈,这段时间我可能不在家,娘亲就拜托你照顾了,如果忙不过来,可以让星宇放学后来帮把手。”
“薄伊姐,你怎么在这儿?”话音未落,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传来。
几步之外,薄星宇正站在那儿,怒视着她。不知何时起,她的弟弟不再像小时候那样黏着她撒娇,而是直呼其名,甚至态度越来越差,有时近乎恶劣。
小薄伊曾试图与薄星宇沟通,但他什么也不愿说,她只当他正处于青春期叛逆期,想着过几年总会懂事,未曾想过其他原因。
“姑娘,是我通知少爷的。”刘大妈赶忙解释,“当时我心里太慌张了,老爷子电话又不通,估计又是跑去赌了,我就只好给少爷打了电话。”
说话间,身穿夏季校服的薄星宇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小薄伊注意到他脸上、手臂和腿上都有伤痕,不由得拧起了眉头:“星宇,你这是怎么弄的,是不是跟同学打架了?”
“滚开,别碰我!”薄星宇甩开了小薄伊的手,“我问你,你在这儿干什么?”
小薄伊的手停在半空,一时语塞:“娘亲晕倒了,我……”
“别告诉我,娘亲晕倒的事,跟你有关。”
此刻躺在床上的母亲,的确与小薄伊脱不了干系。她垂下睫毛,刚才的坚强瞬间消失不见,低声道歉:“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