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回去,立即回家。”尽管薄夫人看起来几乎支撑不住,但她的态度坚决,霍星辰只好服从,将她抱上车,“姐,你扶好妈妈,我开车。”
霍伊泪光闪烁,点头应是,接着坐在里面,把母亲的头轻靠在肩上,好让她舒适些。刘妈上了副驾,薄念则守在霍伊旁边,一行人疾驰回家。
路上,薄念躺在霍伊的膝头,大眼睛蓄满泪水,声音颤颤,心疼至骨髓,“妈妈,他是个恶棍,咱不管他了,好吗?”
“换个地方过活,我不愿在南城,不想让他打扰咱们,等念念长大了,念念帮你教训这个混蛋,也割了他的喉,让他尝尝那滋味。”明明不过几岁孩童,霍伊却从他眼中看出了浓烈的恨意,心中百感交集。
她明白,念念已深信陆子诚是这一切祸根,因她之故,恨之入骨,想要长大后替她讨公道,然而他还不满五岁。
她不愿子女在阴影中长大,揣怀着仇恨。她轻叹,摸了摸薄念的头,虽未言语,却已是最大的宽慰和最柔的抚慰。不一会儿,薄念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抵达薄氏旧宅,刘妈请了医生,诊断过后表示薄夫人并无大碍,只是过于伤心,需要家人好好疏导,切不可总这样忧愁满腹,否则将重损健康。
可是该怎样劝慰呢?就算霍伊重新扎上丝巾遮住伤痕,但她那刺目的伤口如同烙印,刻入薄夫人的脑中、心中。她默默地流泪,没人能慰藉,“那些我看到的伤,我看不到的部位,不知道伊儿受了多少苦。”
薄夫人所想不无道理,霍伊的痛苦不止于此。腹部那道骇人的刀口还伤了子宫,往后生育难度加大,好在霍伊无意再产育,有这些亲人就已经够了。
刘妈哭成泪人,霍星辰靠在墙角吞云吐雾,她未曾见过霍星辰抽烟,看来技术纯熟。整个旧宅的氛围沉重到了极致。
霍伊找到纸笔,提笔写下:“我们搬家吧。”
“搬家?”刘妈抹泪道,“姑娘,我们在这里生活这么多年了,夫人身体欠安,能去哪里呢?”
薄夫人的身体确实不济,霍伊也不想让母亲在高龄还受折腾,但现在想安宁度日,搬走实为唯一出路。辛勤劳碌总好过每日提心吊胆。搬家之于霍伊,并非冲动之为,而是她反复考虑的抉择。
她曾无机离开,如今陆子诚开了口,越早实施越好。她接着写道:“去哪儿都可以,只要离开这儿,我们才能安全。”
“在南城留下去,太危险。”
刘妈悲楚,“姑娘,随便您,随夫人的心愿。我跟随着夫人,她的决定,就是我的。”刘妈话罢,便听见薄夫人坚定的回复:“我同意搬家。”
目睹女儿一再遭受摧残,薄夫人心痛不已。那是她精心抚养成人的掌上明珠。她为陆子诚舍弃一切,而陆子诚非但不珍惜,反倒施以虐待。
她不是不曾想奋起反抗,狠狠惩罚那不识好歹之人。她尝试了,冲去俱乐部砸毁他的收藏品,又对他拳脚相加,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一点用也没有,因为此时的陆子诚是个无情无义的野兽。这忘恩负义的人,什么卑鄙事都做得出来。将她送进牢狱不算,还用她来威胁伊儿听命。
她不得不承认,恨之入骨,恨不得将陆子诚千刀万剐。可看到霍伊出狱后的遭遇,她顿时觉悟了。陆氏集团在南城如火如荼,薄家却败落到难以保住这座旧宅,此生再无法翻盘。又有什么资本和陆子诚抗衡呢?
说这话未免太过残酷,到最后受损的必定是我们的伊儿啊。
伊儿遭受接连磨难,母亲看在眼里,心中不忍。唯一出路确实只剩逃离,薄家势力微弱,面对陆子成这样的恶霸,避开总是能办到的,不是吗?
只要是能让伊儿平安,就算天大的牺牲母亲也都肯做,但她深知心中的忧虑不能直接说出口,只怕增加伊儿的顾虑。
深深地吞咽一口气,将眼中的泪痕逼退,此刻她须要展现出母亲的坚韧,面向子女道:“搬家岂不正好,南城这地方,也该道别了,到了新地方,咱换个生活环境。”
“城市里污染深重,找个小城,环境清净些,也就实现了我年少时的那个颐养天年的梦。”
“星宇,你说呢?”
青年狠狠一瞪眼,随手将烟屁股塞进垃圾筐里,沉吟片刻,终究还是开口了。
“搬家我也没什么意见。”
薄伊心中那块沉石略一松弛,星宇如果反对,那么所有筹划都将化为泡影。可让她更为牵挂的,是他此刻年纪轻,冲动易怒,万一意气用事去找陆子成算账,后果将是难以预料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