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让我离开是吧?不滚开是吧?很好很好,一想起年儿的凄惨,小瑶无法平息愤怒,他在最后的日子里,有多恐惧,有多疼痛,有多想有妈妈陪伴。而她活下来,却让他孤独地面对那些恐惧,这些阻挠见他的人该死,真是该死。
小瑶冲向窗户,打算一跃而下,既然陆子成不允许,那他就亲自来收尸吧!反正年儿已经离去,多一个母亲有何所谓!
\"哎呀,丫头哎,哎呀!\"娇儿惊惶失措地尖叫。
\"小薄女士,\"萧逸轩是个身手敏捷的小伙子,眼快手快地从后面抱住了薄伊,才止住了她的轻生之举,让她不至于坠下楼去。
\"伊儿啊,别吓唬娘啊。\"娇儿也连忙抱住薄伊,泪水滚滚,\"你别做糊涂事儿,呃呃,年娃他会牵挂你的,不能让他走得魂不守舍哪。\"
\"伊儿,咱娘俩还在呢,我们会永远陪你,呃呃!\"
松开我,年娃都没了一丝气息,他们竟还不许我看他最后一面。我还活着干啥?
让我跟着他一起去吧!!
薄伊极力挣脱,欲再次跃出窗口。娇儿猛地跪倒,扑在萧逸轩脚边。
\"娇儿姑娘,您这是何意?\"萧逸轩一怔。
娇儿哭求道,\"萧助理,你就放我们离开吧。\"
\"伊儿她承受不住了,要是见不到年娃,她活不下去,真跳下去,难不成让陆老板来料理后事吗?\"
诚然,眼前的薄伊已不再正常。换做谁,遭受这般打击,只怕都无法理智。在失控的情绪面前,谁都有可能做出什么来。她若是决意离去,恐怕难以阻挡。到时候他该如何向陆老板交待?他能负起这份责任吗?
再说了,看着现在的薄伊,他的心也很疼,于是没有阻拦,选择让步,\"走吧,我送你们过去。\"
\"娇儿,麻烦带薄女士回去穿好鞋子,别冻着,否则陆老板会责怪我呢。\"
近日,几场雨后,天凉了许多,天气暗淡,外头冷冽如冬,汽车广播里报道的都是全球气温骤降的新闻。
一路上无人再语,空气中充满了压抑。半个多小时后,车驶入郊外的一片陵园。
薄伊坐在副驾驶,远远望见一伙人身着黑衣,伫立墓前。有认识的,有不熟悉的,个个都在低头哭泣。
特别是母亲,已经痛得力竭,全靠弟弟薄星宇搀扶才勉强站稳。
牧师正低诵悼词,那小盒子被灰尘一层层覆盖。她推开车门,迎着凛风奔向墓碑。
墓碑上,孩子纯真的脸颊映着温暖的笑靥,然而此刻,那样的笑容已永远消失。
\"年年——\"
她跪在墓前,号啕大哭,泪水夹杂着痛彻心扉的呐喊,试图抓住那满是泥土的地方。
周围人的呼唤淹没在她的悲痛中,她疯狂挖掘,想找回刚刚埋下去的骨灰盒。
没错,得挖出来。
她不愿让年年安息在这冰冷的泥土之下。只要想起这地下埋的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挚爱,心头就像被撕裂,剧痛无比。
\"薄伊!\"一只手腕被人拽住,耳畔传来焦急高声的呼喊。
滚开!!
薄伊用力挣脱那只手,狠狠瞪着来人,满脸怒火,\"滚——\"
狂风吹过,细雨不觉间洒落,在陆子成的肩膀凝结成水珠。
他脸色苍白,胡子邋遢,略显狼狈。那双狭长的眼睛里满布血丝,微肿而模糊,充满伤感、自责,还有一片深重的痛苦。\"薄伊,你得接受这个事实。\"
\"年年已经离去了。\"
薄夫人放声痛哭,刘阿姨泪如雨注,就连薄星宇也无法自制,泪光闪烁。周围笼罩着极度的悲愁。
大家都在告诉她要面对现实,要坚强,年年不会想要看到她这样。陆子成更是不愿她在此刻停留,\"我送你回去,薄伊,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再来看他,好不好?\"
不好不好不好!!
对他而言,失去孩子似乎并不重要,因此他才能这么轻松说出这话。可是,年年是她亲手养大的,是她日日夜夜陪伴成长的。那些孤寂的夜里,母子相互依偎、相互安慰。
他又怎会懂得呢?他未曾体验过十月怀胎之苦,未曾经历分娩的痛楚,不曾开十指产子,更不曾一天陪伴过年年,他又如何了解她的感受,明白她的悲痛?
他只会用无关紧要的话语敷衍,何有用处?何有意义?她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嘶声咆哮着推开他,流淌的眼泪,仿佛变成了鲜血,\"滚——\"
滚开!!
她不愿看到他,不再需要他,不论是她,还是年年!
滚吧,远远地滚,滚去他心上人的怀抱,不必再来扰他们的生活!
\"薄伊……\"
\"滚!\"薄伊一次又一次推开他,重复地喊他滚。
然后,像是失去了理智般,她不顾一切地挖掘,硬生生将骨灰盒从土中挖了出来。
她手捧黑盒,站在众人面前,眼中尽是恳求,期盼每个人能救回薄年,救回她的孩子。
最终,她跪在顾琛面前,高举着骨灰盒,不停地哀哭,苦苦哀求。
顾琛是医生,别人无法拯救年年,但他一定可以。他对年年有着深深疼惜,他以救死扶伤为己任,一定有办法。
十根手指都挖得血肉模糊,沾在小巧的骨灰盒上。脏乱的身躯透出强烈的期待,仿佛顾琛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骨灰盒庄重而肃穆,而薄伊凝视他的眼神中却充满亮光,里面装满了她最后的期望,如同泪珠一般闪闪发光。
顾琛啊,你救救年年吧,只要你能让年年活下去,无论什么我都愿意,让我立刻死去都行!
我会嫁给你,做个贤妻良母,年年也会成为你的好儿子,他最爱的就是你了,顾琛,顾大夫!...
闭上眼睛,顾晨沉浸在痛苦的深邃里,喉间吞咽着无尽哀愁,嗓音沙哑至极,“小伊,原谅我。”
“我能挽回垂危的生命,却无能为力对抗死亡的残酷。”他低语道,“阿年,他…他已经去了那边。”
“明白了吗?”如同雷霆般震耳的现实炸开。
瞬间,所有美好的想象化为虚无的泡沫。医师都无解,世上还有谁能让阿年再回人间?
无人,再也无人能救阿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