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交给辎重部处理,他们一般根据去年军队消耗情况,在第二年年初会制定一整年的计划,交给我来审阅。”陆绥回想一下道,“今年购买木炭量跟往年差不多,但今年我不是受伤了,我准备到年底之时,给将士们多放点假期,让他们好好回家陪陪家人。”
“既然要给他们放长假,那不能让他们空手回去,而且今年从年初开始天气就不稳定,如果军饷充足,我建议要多备点过冬的粮食、棉衣、木炭,备足了,让大家过个好年。”
陆绥面露难色:“军饷就没充足过,朝廷能准时发放就不错了,记得有一年还发了发霉的粟米,将士们舍不得扔,洗了好几遍晒干再吃。而我能做的就是保证,军营内每一个人每月的月钱能准时发,一天两顿能保证他们填饱肚子,其他的……”
“先前婆婆赏赐我不少东西,都很值钱,而且万宁侯府上下,看着也不穷,怎么你?”
“那是他们的钱,我一分都不要,省得拿人手短。”陆绥很硬气道。
“那光靠你每月那点俸禄,自己还不够用呢,你哪来的银子去填补军营里头的窟窿?”
“疾风营成立那年,父、他就把我生母的嫁妆全给我了,这些年我一直靠着铺子、庄子的收入往军营里头填,反正有多少填多少。”或许跟父亲关系一直很僵,导致陆绥现在都不想喊万宁侯为父亲。
“那也不够。”
元步薇望着陆绥道,“婆婆让我掌家后,我去过账房,查阅过账目,你生母那部分只够填补小部分,剩下的大部分……”
很显然,是公公偷偷往里头填的。
而陆绥不知道,一直以为是生母旗下铺子、庄子产生的收益。
“不可能!”
听到陆绥脱口而出的三个字,元步薇打量他:“要不我去问问?”
“不行。”
陆绥可以接受任何人的好意,但就是不能接受万宁侯的:“他巴不得我死在战场上,又怎么会偷偷在私下帮我填补缺少的银子,又或者他是别有用心。”
“陆绥,你是有被害妄想症吗?他是你父亲,疾风营现在有一部分的将士就是万宁侯府的人,明面上是你统领疾风营,但在外人眼中,疾风营始终是跟万宁侯府挂钩的,无论公公出于哪种目的,他都会帮,毕竟里头的人,也是他曾经的部下,你爱惜部下,就不准公公爱惜了?”
陆绥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但一想到万宁侯瞒着自己,心里就难受:“你、你让我想想,我……”
“不着急,你慢慢想,刚好先前我建议公公让二弟开个药材铺,把药王谷的药材运送过来售卖,顺带还能解决疾风营的草药问题,公公已经同意此事了,这几天跟二弟一直在忙此事。”
“陆秉要开铺子做生意?他怎么……”陆绥震惊了。
“他是你弟弟,你能带兵打仗,他为什么开铺子做生意?”元步薇打断他的话,“眼下你知道了,下次见了二弟,也不要数落他。”
“我怎么可能数落他?我只是觉得,他会像我一样从军呢。”陆绥虽然跟陆秉、陆晗不是那么亲近,但从未想过与他们争抢万宁侯府的资源,他们想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不麻烦自己就行。
“他若有这个心,早就跟你上军营去了,不会等到现在。”元步薇望着还处理震惊的陆绥,无奈地摇摇头,“没嫁进来之前,光听外面的传闻,我以为公公婆婆真对你不好,如今相处两个月下来,我发现是你一直把他们往外推。”
“我?”
陆绥蹙眉:“咱们不是在说军营今年冬天物资的事情吗?怎么就扯到我头上了?”
“我只是提议,执不执行还是看你的意思,毕竟花出去都是真金白银,而且你现在估计也拿不出这么多钱,你不想用公婆的钱,要不用我的嫁妆?”
“我再缺钱,也不会要你的嫁妆,你抬进万宁侯府的嫁妆都是保障你日后生活的,你提议的事情,我记下了,我让黎宴去找辎重部商议的。”
“陆绥,你给大家准备充足的物资,将士们只会拍手叫好,真正的关键是银子。”
“我没银子,你先前帮我垫付的抚恤金,我都不知道去哪里凑够还你呢。”无米难为巧妇之炊,说的就是陆绥现在的状况。
“如此看来,你现在还真挺惨的。”
陆绥:“……”
“陆绥,大道理我讲了你也不爱听,我只说一句,你能在战场上取得赫赫战功,离不开你的部下,同理现在的万宁侯府,大家应该拧成一股绳,一致对外。”元步薇说完,也刚好给陆绥按摩完手臂了,“你好好休息,有空想一下我说的话。”
说完,不等陆绥回答。
元步薇就出门了。
她站在门口,想到上一世冬天的情况,最终还是决定前往公公书房中。
“我就是知道他是这个脾气,我才什么不说的。”万宁侯听完儿媳的话,心中感动之余,对儿子很鄙视,“他生母当初嫁过来嫁妆本就不多,现在那些铺子庄子我都整理一番,才勉强有得赚,要不然疾风营全体上下都要跟着陆绥喝西北风。”
“老爷,绥儿已经很努力,你就不要再数落他了。”万宁侯夫人开始护短了,“再说你作为他的父亲,也没少沾他的光,这点你怎么不说?”
“我何时沾他光了?夫人你不要胡说八道。”万宁侯瞪眼,“你看看他,我一天到晚都在鞭策他,他都这么傲气,若我事事都顺着他,那他的尾巴岂不是翘上天?”
“可我觉得,小侯爷很在意公公的看法,他的高傲只不过是他的伪装而已,大家都知道你们父子关系不好,若他性子软弱,岂不是要被人随意拿捏?到时候丢的可是万宁侯府的脸,我相信公公一定比现在生气百倍。”
万宁侯听得沉默了。
如按照儿媳所说。
好像是自己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