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
梨园深处的一间包厢内,
一中年男子独坐窗边,眼神中透露出一股不容小觑的深沉与冷静。
窗外偶尔传来的丝竹之声,似乎都被这房间内的凝重氛围所吞噬。
“咚咚咚”,一阵不轻不重的敲门声打破了室内的寂静,男子轻启薄唇,声音低沉而有力:“进来。”
门扉轻启,一股凉风携带着外界的喧嚣悄然涌入,紧接着,一个身材瘦削、八字胡微微上扬的小个子男人——田盛,快步走了进来,脸上挂着几分讨好的笑容,拱手行礼道:“邵先生,别来无恙。”
邵先生微微点头,示意田盛坐下,随即亲自为他斟满一杯热茶,动作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从容与高雅。
“情况如何?”
他的话语简洁明了,却难掩内心的急切。
田盛接过茶杯,轻啜一口,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刚得到的消息,小皇帝果然出手了,吏部尚书宋纁,已经成了过去式。”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观察着邵先生的反应。
邵先生闻言,轻叹一声,眉宇间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忧虑。
“这些老臣,终究还是太过保守,不懂得变通。”他的话语透露出些许无奈,。
“田兄,看来咱们得自己动手了。”
邵先生的目光变得坚定而深邃,
“你准备得如何了?”
田盛闻言,脸上绽放出自信的笑容。
“一切就绪,只等您一声令下。”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心,
“那些书呆子只知道上书弹劾,却不知小皇帝根本不吃那一套。”
邵先生点头表示赞同,随即话锋一转,语气中多了几分凝重。
“但此事非同小可,必须万无一失。
锦衣卫的耳目遍布京城,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田盛收起笑容,正色道:“您放心,我挑选的都是信得过的老手,行事谨慎,绝不会留下任何把柄。”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至于上次那些人,虽然神秘,但只要我们行事低调,他们也未必会找上门来。”
邵先生沉吟片刻,心中虽有疑虑,但也知此时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好吧,但切记,安全第一。若真有人找上门来,也不必畏惧,咱们也不是吃素的。”
两人对视一眼,无需多言,便已心照不宣。
简单的交谈之后,他们起身离开包厢,消失在夜色之中。
夜幕低垂,梨园后院的月光显得格外清冷,一间装饰古朴的房间内,檀香袅袅,与窗外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
一位身着华贵苏绣长袍的男子悠然自得地品着香茗,身旁的小丫鬟手法轻柔地为他按摩着肩膀,仿佛连时间都在这一刻放慢了脚步。
“吱呀”一声,门扉轻启,打破了室内的宁静。一名下属匆匆而入,面色凝重,低声道:“大档头,那两人已离去。”
徐仁,这位被尊称为大档头的男子,轻轻放下茶杯,眼神中闪过一丝精光。
“哦?走了?”他淡淡问道,语气中却藏着不易察觉的期待与好奇。
“是,大档头。咱们的人已经暗中布下天罗地网,本可轻易拿下,但……”下属犹豫片刻,似在寻求指令。
徐仁摆手打断了他,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不必急于一时,鱼儿上钩了,总得让它们游一会儿,看看能引出多大的浪来。
赵四海,你去安排人手,务必盯紧了,我要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
赵四海领命而去,脚步中带着几分兴奋与紧张,仿佛即将揭开一场大戏的序幕。
待赵四海离开后,门外再次响起脚步声,却比先前多了几分文雅。
门开处,一位身着儒衫的中年男子步入,正是内厂管事太监徐德,他面容沉稳,眼神深邃,仿佛能洞察世间万物。
“大哥!”徐仁连忙起身相迎,笑容中带着几分亲昵与敬畏,“戏可还看得满意?”
徐德微微一笑,目光掠过徐仁,最终停留在空荡荡的门口,那里刚刚赵四海离去的身影还未完全消散。“出事了?”他直接问道,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小事一桩。”徐仁连忙摆手,随即又补充道,“不过,南边来的那批人,竟然悄悄潜入了京城。我担心他们有所图谋,已命人暗中监视。”
徐德闻言,眉头微皱,但很快便恢复常态。“此事非同小可,你需加倍小心。京城水深,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他语重心长地嘱咐道,目光中满是关切与警告。
徐仁点头应承,心中却暗自思量,大哥的处境他自然清楚,每一步都需走得谨慎。
他暗自下定决心,定要守护好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
“还有,东厂那边也不能掉以轻心。”徐德话锋一转,提醒道,“他们耳目众多,别让我们成了瞎子聋子。”
徐仁连连点头,心中却暗自腹诽,东厂那些家伙,哪里是好相与的。
但面上却不敢有丝毫表露。
当晚,京城的街巷间笼罩着一层神秘的面纱。
月光稀薄,却足以映照出那些鬼魅般的身影,他们两两一组,行动迅捷而默契。
一人手提木桶,内中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另一人则怀抱一沓白纸,那纸上即将承载的,是足以撼动朝野的风暴。
随着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
京城从沉睡中苏醒,而它面对的,是满城风雨。
街头巷尾,一张张醒目的告示赫然在目,白纸黑字,字字诛心,直指当朝首辅张居正——擅权、恋栈,乃至不顾父丧,未行丁忧之礼。
乾清宫内,龙涎香袅袅,朱翊钧正享受着清晨的宁静与一碗温热的粥。
然而,这份宁静很快被一名太监急匆匆的脚步声打破,手中高举的,正是那足以掀起波澜的告示。
朱翊钧轻轻放下汤匙,目光掠过那张纸,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哦?大字报都贴上了,这倒是新鲜。”
他语气轻松,仿佛是在谈论街头巷尾的趣事,而非朝堂之上的暗流涌动。
“皇爷,此事非同小可,背后之人居心叵测。”
郑阳躬身禀报,眉头紧锁,显然对此事极为重视,“但线索太过模糊,纸张、墨水皆是市面常见之物,难以追查。”
“哈哈,古人也玩起了现代手段,真是有趣。”朱翊钧轻笑,眼神中却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不过,既然他们想玩,我们就陪他们玩玩。郑阳,你且去查,能查到固然好,查不到也无妨,重要的是稳住朝局,别让这阵风吹散了人心。”
郑阳闻言,心中暗自思量,皇爷此言虽轻,却重如千钧。
他深知,这背后定有复杂势力在博弈,而自己的任务,便是为皇爷拨开迷雾,护住这大明江山。“是,皇爷,臣定当竭尽全力。”
待郑阳退下,朱翊钧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张告示上,心中却泛起层层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