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香瞬间化作一道疾风掠向了前方,双手陡然展开,仿佛要揽住天地之间的一切,准备迎接从天而降的牧翩若。
“抓到了!”牧翩若手中紧紧握住了悬挂在交错枝蔓之间的飞天神鸢,回首瞥见降香的举动,不禁哑然失笑,“降香你这是何故?我家尊主怎会如此容易坠落?对我有信心不好吗?”
刚才那一刹那,她不过是兴起,与她们开个小玩笑罢了。然而,下方的降香却一头撞在地上,惶恐高呼:“厉王殿下!”
牧翩若顿时呆立当场,扭头望向一张冷漠而威严的英俊面庞——那人身披黑色祥龙战袍,半蹲在枝头上,一双修长的手停留在半空之中,显露出救助之意却又带着一丝微妙的尴尬。
她吓得瞳孔骤然收缩,脚下竟然踏空!
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仰去。
夜羽暮面色阴沉,宛如黑夜降临,迅速拽住她的手腕,一甩手便将她和那只神鸢一同安然送回到了地面。
须臾之间,牧忠态已踏入了一个荒废已久的庭院之中,目睹此景,愤怒令他的脸色愈发沉重:“翩若,还不赶紧谢过厉王殿下!”
牧翩若回忆起刚才差点跌落的一幕,心中仍旧胆战心惊,遂微微屈膝致谢:“臣女谨谢殿下救命之恩。”
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内心却暗自腹诽:若非他及时出现,自己恐怕早已摔得粉身碎骨……然而,他也确确实实是要救自己。
思绪愈想愈乱,牧翩若不禁黛眉紧锁,愁容满面。
“起来吧。”夜羽暮面上毫无波澜,声音深沉,随手将神鸢递到她面前,“竟为了这个东西,连命也不要了吗?”
牧翩若接过神鸢,摇头否认:“若是早知会有如此危险,臣女自然是不敢攀爬上去的。”
夜羽暮默默看了她一眼,旋即移开目光。
恰在此刻,一名侍卫趋步上前,在牧忠态耳边低声禀报了几句。
“殿下,不如让翩若陪您四处走走,老臣有一桩紧急事务需去处理。”牧忠态拧紧眉头,无可奈何地道。
夜羽暮对此毫不在意,点了点头。
牧翩若将手中的神鸢交给降香,让她继续玩耍,随后转头看向夜羽暮:“殿下,请。”
夜羽暮并不善谈,背着手缓步行走,步伐坚定有力。
牧翩若找个借口打发走了凌若,然后望着夜羽暮:“殿下今日为何要我献舞?”
夜羽暮漫不经心地回答:“自然是为了确保你在生辰宴上不出任何岔子。”
“我若出了岔子岂不是更好?”牧翩若疑惑地挑眉。
夜羽暮斜眼看了她一眼,嗓音低沉:“身为本王的王妃候选人,绝不能有任何闪失,你要记住这一点。”
一旦失误,后果不堪设想。
牧翩若被他这一席话堵得说不出话来,嘟囔道:“果真如外界所传,冷酷无情。”
“你说什么?”夜羽暮停下脚步。
牧翩若忙摆手:“没说什么。”
“对于娱乐有何喜好?”她知道他像前世那样,一贯寡言少语,便主动开启话题。
夜羽暮瞥了她一眼,神情严肃地答道:“统兵作战,算不算?”
牧翩若轻声应道:“当然算,自然算。”
但这仅仅是他众多才能之一,她坚信。
“牧姑娘。”夜羽暮站在原地,看着她,“你可介意,厉王府里不止你一位女子?”
牧翩若凤目微眯:“殿下说的是容姑娘吗?”
前世夜羽暮正是在这个时候纳了容若为侧妃。
“没错。”夜羽暮看到她不自觉地抓紧了手中的丝帕,声音放柔了几分。
“你无需对她忍让。”提起容若,牧翩若的心中莫名涌起一阵不适,抬起头,语气平淡地道:“殿下的意思,嫁娶之事尚未确定。”
夜羽暮眼神瞬间变得寒冷:“你不愿意?”
牧翩若微微皱眉反问:“臣女哪里说错了?”
虽然话语中有赌气的成分,但她的担忧并非毫无根据。
夜羽暮收敛了怒气,握住她的手,像是许下诺言般:“本王说过的话,始终有效。”
牧翩若感受到他手掌传递来的温暖,心虚地低下头:“臣女明白了。”
话音未落,夜羽暮便松开了手,淡然说道:“以后切记,莫再攀爬那些高耸入云的大树,免得不慎摔落。”
牧翩若望进他深邃的眼眸,下意识地点点头。
夜色渐渐降临,太阳西沉,一眨眼工夫,天空已被黑暗笼罩。
送走夜羽暮之后,牧翩若提着裙摆返回笙竹轩,由凌若协助沐浴更衣,正准备上床歇息。谁知指尖刚触碰到床榻上的柔软锦被,便感觉一阵奇痒难耐。
她以为是白天在院中被毒虫叮咬所致,便随手挠了挠。然而,这瘙痒感越发剧烈,待她定睛一看,不禁心头一紧:原本白皙娇嫩的肌肤已经破损流血,隐约呈现溃烂迹象。
她语气沉了几分呼唤:“凌若,快来!”
此刻,凌若在外面忙碌,闻声跑进来的是降香。
“啊!”降香年纪尚小,看见这情形不禁尖叫出声,“姑娘你怎么了?”
降香立刻俯身翻找床头的箱子,准备为牧翩若寻觅疗伤良药。只听她惊讶地“咦”了一声,接着皱眉指向牧翩若床榻一角:“姑娘你看。”
牧翩若顺着她的手指望去。
床榻角落处散落着些许洁白如雪的粉末状物体,似是一种毒药般的存在。
“姑娘,这该不会就是让人中毒的东西吧?才会让你的手变成这样?”降香念叨着,脑海中浮现出话本中常见的场景。
牧翩若眼中光芒渐消,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寒意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