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特海森感到有些绝望...
但这一切很快在勃勃野心下烟消云散。
从高峰跌落谷底,再从深渊攀上高峰,这疯狂的变化使得迈特海瑟显露出野心家的浅笑,笑颜很浅,但却愈发阴冷与癫狂。
成群的巡航导弹自天边升起,宛若上帝悠长的琴弦——是bGm-109“战斧”巡航导弹的尾迹。
这种巡航导弹曾在战争中为合众国立下赫赫战功,而现在它将继续为合众国开疆拓土。
数枚巡航导弹命中第一艘飞艇,0.72马赫的速度使1.2吨的弹体直接钻入飞艇内部,122.5公斤的战斗部在飞艇内部爆炸,飞艇几百米长的气囊上渗出火焰,而后被完全撕裂开来。
飞艇的爆炸使白色的天空上腥红与焦黑交融,金属被融化,天地间肆虐着久未消散的熔铁之雨,伴随着白茫茫的蒸汽。
而迈特海森亲眼看到,在爆炸的飞艇中迸出荧光的血肉,甚至一片荧光的肉片直接飞到布莱德利的前装甲板上...
迈特海森在胜局中开始推断:这些战争造物的缔造者,那荒诞而强大的君主制帝国已在百年前灭亡,那么这些巨大的机械造物到底在为何而战?
通过这些飞溅的血肉,以及近期的研究,迈特海森认为是某种生物操控着这些战争造物。
在合众国的初步考察中,陆地并没有这些巨型战争机器的活动痕迹,比如灼日城移动时留下的巨大足印,这些造物的活动痕迹都是在合众国进入新世界后出现的。
由此,迈特海森推断:被生物操控后的U90文明战争机器并不属于生物圈的一部分,它们不参与生物间的掠食与生产,也不属于生产者或者消费者,他们更像是一种宏观意义上的保护机制,保护这个文明免遭外界文明的入侵。
如此看来,合众国面对的敌人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强大。
“黑鹰直升机什么时候把我们吊走?”
“不清楚,看这空情,直升机短时间内应该来不了...我刚刚看到有一架支奴干被臼炮打碎了。”
钢铁之雨有力地打击在装甲板上,如同恶魔不安的低语。
白雾仍未散去。
另一艘飞艇从白雾中诞生,而这次这艘飞艇直接出现在灼日城左侧50米,300米长的气囊如同上帝的烟卷,当它撞击灼日城时就是它被点燃之时。
第二艘飞艇承载着毁灭灼日城一切证据的使命——它斜刺入灼日城左侧,灼日城八条高耸的机械腿崩溃,数万吨钢铁的崩溃犹如一场短暂而剧烈的泥石流。
楼宇崩碎,甲板碎裂,地面上疯狂地蔓延出几百米长的裂纹,灼日城的一侧开始崩解。
在钢与火飞溅的地狱中,m3步战车跌跌撞撞地想要寻找一片安身之地,但满目烟云注定这是不可能的。
这支侦查小队被完全分割开来,在如此复杂的地形下,甚至位置共享都不再可靠。
迈特海森右手持步枪,左手抓紧扶手,祈祷这辆步战车不会被坠落的残骸砸中。
一块数百吨的残骸砸在步战车面前数米,震动引起一场小型地震,狰狞的钢铁熊熊燃烧,断裂的钢筋犹如万千根向面部刺来的黑色长矛,渲染着无限恐怖。
驾驶员立刻猛打方向盘使步战车从残骸一侧冲出,但转而跌入钢铁荆棘丛中——无数燃烧中的残骸挡在步战车面前,m3布莱德利的800马力引擎堕入疯狂,誓要逃出这崩碎的地狱。
地面忽然下陷,巨大的空洞中是一片不断移动的铜铁平原,在与灼日城的彼此蚕食中碎裂——那是第二艘飞艇刺入灼日城的气囊,它的装甲亦在摧毁灼日城的过程中不断粉碎。
下落的步战车与残骸击穿飞艇的气囊,经过几米的跌落后重重砸在飞艇气囊中的一条运货廊道上。
廊道中是白绒菌的天堂,空灵绝美的白色绒毛如同虚幻的野火般摇曳,童话般的生物游弋在焦黑的钢铁牢笼中,似乎一切真如童话般美好,这些生物在钢铁造物崩碎前,其身躯上依然跃动着喜悦的闪光——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忘却痛楚。
步战车中的士兵从跌落后的短暂眩晕后,立刻检查车体,并进行损伤评估——布莱德利可靠的装甲还没有出现裂痕,但后舱门有明显松动痕迹,右侧履带也受损断裂。
幸运的是,飞艇的动力系统在撞击中损坏,飞艇已经停在灼日城中,不会再发生大规模的崩塌。
此时的飞艇,如同一把插在灼日城左肋的巨剑,隐喻着一场百米级神明的战争刚刚结束。
不幸的是,尽管大型崩塌不会再发生,但灼日城的结构已经处于濒临崩溃的状态,中小型的崩塌接连不断,更何况,在飞艇的气囊中还要大量未知的新世界生物,没有理由认为它们不会对步战车造成威胁。
迈特海森将手上的车长从座位上接下,而后登上车长操控位操控炮塔侦查。乘员舱中的士兵也快速完成部署,两人在乘员舱内射杀企图冲进来的生物,其余人在外掩护工兵更换履带。
飞艇内部结构错综复杂,难以判断敌人会从何种方向来袭。
头顶的钢板被撕开,覆盖甲壳却极为灵活的数百条触须垂下,并且当它出现时伴随着影响人脑的电波,所有人都感到心理上的恶心,甚至产生认知错误,电台也因电波的干扰而紊乱。
迈特海森的头顶虽然有装甲保护,但依然收到电波的影响,感到眩晕与疼痛。
触手抓住驾驶员上方的舱盖以固定,最中央的一根触手猛然向下砸去,当它撞击舱盖时,速度已经达到2倍音速,直接将舱盖击穿,周围的触手迅速伸入驾驶舱,将驾驶员从驾驶舱中拔出。
外侧的士兵立刻向触手上端发射一枚枪榴弹,破甲战斗部击穿最外层的甲壳,但内部的肌肉迅速修补因金属射流造成的伤口,并且将触手中的驾驶员碾成一滩肉泥。
迈特海森从眩晕中缓过神,操纵着25mm链炮向眼前的触手扫射,但25mm穿甲炮弹仅仅在甲壳上激起一大片转瞬即逝的火花,像一场稍纵即逝的烟火。
触手的上端再次延伸半米,但上端的触手没有甲壳保护,只是布满荧光的生物质电波发生器官。
电波发生器官完全显露时,干扰电波的强度更加剧烈。
处于外部的一名士兵感到灵魂被烈火灼烧,而后涌上来刻骨铭心的仇恨与愤怒,他不晓得那些愤恨从何而来,只觉得那愤恨无情地淹没他的一切理智——在一秒内,他疯狂地憎恨世界的一切,愤恨一切的无能,质疑一切的存在于毁灭...
他向深渊跌去,灵魂摔得四分五裂。
他完全忽视安全距离,甚至拔掉安全距离保险,哭着,但也狂笑着将枪榴弹指向步战车,而最后残存的理智反而让他扣下扳机。
一枚破甲榴弹炸碎布莱德利的附加装甲,但同时破片也刺入他的面门,眼球和鼻子都被炽热的碎片削掉。
“你疯了么?凯茵里斯!”
车外的士兵在电波的影响下互相残杀起来,刚开始他们还会用枪彼此射击,但随着认知能力的逐渐崩碎,他们开始用匕首,用拳头,甚至用牙咬对方——这些昔日的战友,曾一起享受笑颜与夕阳美好的朋友,此时只是野兽,没有思想,更没有人性。
望着互相残杀的士兵,迈特海森感到一种无底的无力——在这世界上,有武器无法解决的事情。
车外很快只余下一滩彼此撕咬的血肉。
车内的士兵关上驾驶舱的铁门,将触手隔绝在外,准备做最后反抗。
“英勇的合众国士兵将战斗至最后时刻!”车长凄凉的笑着,平静地走向反抗。
“反抗到最后!”
这辆步战车冲入毁灭,但每个人都要它走向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