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岁?慕容怀月这才反应过来,她死后五年殷淮安就过世了。
桃花眼眨了眨,她忍住了翻涌的好奇心。
腰后的一只手将她搂得紧,因着身高的关系,她不得不踮着脚尖、仰起头,才能呼吸顺畅。
殷淮安习惯了她的沉默,只安静抱着她,怀中女子如温香软玉般让他迷乱,蓦地,他低喃道:“月儿,我想娶你为妻——”
额头剧痛,她猛然挣扎起来,颤声道:“别这么叫我!”
殷淮安惊愕,忙拍着她的背安抚道:“你先冷静下,我不这么说了,你别——”
慕容怀月哪里能听进他说什么,一个劲儿地重复着:“别这么叫我、别这么叫我——”
殷淮安怕引来府里其他人,便在她后颈一处穴位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慕容怀月瞬间安静下来,软绵绵地瘫在他怀中。
殷淮安将人抱上床榻,俯身在她额上落下一吻,低声道:“对不起。”
翌日一早,慕容怀月醒来,揉着酸软的后颈回想昨晚发生了什么。
“小姐您醒了,奴婢服侍您洗漱吧。”怜音笑盈盈道。
慕容怀月“嗯”了一声,更衣洗漱后人清醒了不少,这才想起昨晚殷淮安来过。
她愣了一下,忙叫住怜音,道:“你去跟总管说,让他多派几个值夜的家丁在我房间周围,要那些身手好的。”
怜音不解,问道:“小姐怎么了?”
慕容怀月没说缘由,只催她去做。
正殿内,元亲王和王妃在商议着事情,虽说和亲一事已经解决了,可他们还是有所顾忌,怕将来有一日再发生这种事,到那时可就不好办了。
“得赶紧给月儿寻个好亲事。”王妃踱步道,“淮安还没主动向你提过此事吗?”
元亲王摇摇头,也是捉摸不透:“按理说淮安是对月儿有心思的,我们也都看的出来,只是他迟迟不提——夫人你说,我要不要去提点提点他?”
“算了,万一是咱误会了呢?”王妃猜测道,“到时候你挑明了,万一淮安没那个意思,岂不是坏了淮安和月儿的情谊?”
“那可如何是好?”
王妃略一思索,握着元亲王的一只手,道:“不如这样,邀淮安来家中吃饭,我们旁敲侧击看看他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好,听夫人的。”
午后,殷淮安刚从军营回府,还未歇上片刻,云落奉上茶点,而后垂手侍立在侧,低声回禀道:“将军,正午前王府派人来过,说明日邀请将军去王府用晚膳。”
殷淮安蹙眉,很是戒备:“是谁的意思?”
“王爷的意思。”
“有说缘由吗?”
“只说了邀将军用膳,并未说其他的。”
殷淮安略一思索,道:“知道了,让我想想。”
他呷了口茶,在书房踱步思考。
他对元亲王实在无法以平和心态相待,毕竟前世他是死于元亲王的死士手中,如今重活一遭,他自然知道元亲王绝非如他面上那般闲散逍遥,而是一个扮猪吃老虎、有手腕的天潢贵胄。
冷嗤一声,殷淮安想起前世一些事情,思索一番,在书案前坐下,提笔写了一封密信。
他将密信装进书筒,而后唤来楼汛,吩咐道:“你亲手交给大将军。”
“是。”
他又叫来云落,吩咐道:“派人去王府,说我明日登门拜访。”
“是。”
殷淮安挥手屏退书房内的奴仆,和衣躺在罗汉榻上,趁着未入夜,他得好好歇歇。
一入夜,慕容怀月就提心吊胆地盯着门窗,惹得一旁伺候的弄玉和怜音忍不住问道:“小姐,您今儿是怎么了?怎么感觉很是心不在焉呢。”
“嗯?你说什么?”慕容怀月注意力都在房门,没听清她们说了什么。
怜音一顿,上前扶着一直来回踱步的慕容怀月坐下,无奈道:“小姐,您坐下歇歇吧,走来走去的,不累吗?”
慕容怀月自然坐不住,她记得殷淮安昨儿说要夜夜过来,现下不安得厉害。
等了半晌,她都困倦了也不见人来,多少松了口气。打着呵欠吩咐怜音和弄玉端水服侍她洗漱,而后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似睡非睡间,她感觉有人在盯着她,那种感觉太过熟悉,她一激灵,猛地清醒过来。
“今儿睡得倒早。”殷淮安撩起一侧床帏挂起,坐在床榻上看她。
慕容怀月身后冷汗直冒,额上也渗出了一层汗,她顾不得去擦,正欲开口唤人,殷淮安眼疾手快,只手捂住她的嘴,将人压回榻上。
“别吵。”殷淮安低声警告,“不然我直接打晕你,然后将你从王府带走藏起来。”
他说得极认真,慕容怀月心下害怕,温顺地点点头。
殷淮安松开手,双手环胸靠在床侧,歪头看她,疑惑道:“外头那些人你安排的?有些不中用啊。”
“……怜音呢?”
“在外间睡着,放心。”殷淮安一笑,他这次下手稍微重了两分,恐怕要睡上好几个时辰才能醒。
慕容怀月坐起身,背靠床头,扯着被子包裹住自己,不安道:“我说了不去你的生辰宴,你也别再来了。”
“你父亲邀请我明日来王府用晚膳,你知道吗?”殷淮安岔开话题。
慕容怀月一怔,认真道:“我不知道——你可以找个理由推掉的。”
“我一开始也不想来,但是我后来又答应了,你知道为什么吗?”殷淮安眯起眼,自顾自道,“我打算明日向你父亲母亲提亲,要求娶你为妻。”
“我不会答应!”慕容怀月嗓音不受控地提高了些,惹得殷淮安一扬眉,要上手堵她嘴。
慕容怀月忙把自己缩进被子里,躲开那只手。
殷淮安急促笑笑,旋即意味深长道:“我想过了,这么耗下去见不着你对我来说太痛苦了,我要娶你为妻,便日日都能看到你了。”
慕容怀月捂住双耳,不想听他说的话。
殷淮安隔着被子抱住她,轻抚着那露在外面的如墨青丝,低声道:“你不答应,我有法子会让你答应,你必须嫁给我——”
他挑起她一缕青丝落下一吻,认真道:“我痛苦了五年,现在一刻也不想忍了。”
慕容怀月脑海乱成一片,胃里翻腾,她打着寒噤,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会痛苦五年?
她闷在被子里,声音都在发抖:“为什么?”
“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娶我为妻?”
殷淮安一愣,环住女子的双臂稍松了些力:“我……”
他顿住,那句“喜欢”堵在喉间说不出来。
慕容怀月从被子里抬起头,双手捂着脸,声音喑哑道:“你前世那么喜欢秋儿,怎会说出这种话?”
“……”殷淮安欲言又止。
“你说想娶我是你的错觉罢了,毕竟你之前没想起那些记忆,所以可能会对我产生一些错误的情感。”慕容怀月越说心越疼,“可你现在想起来了,你该找的人不是我。”
殷淮安想去拽她的手,可她死死地捂着脸,指缝中洇出泪滴,一滴一滴地落在被子上,也砸在殷淮安那颗被欺诈和权势浸淫已久的心上。
良久,他抚着女子的双臂,一字一句道:“不是,我——”他抿了抿薄唇,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可面前女子的眼泪汩汩流下,他不得不掰开心脏,将他自己刻意遗忘的真心坦诚。
他垂下眼,轻声说道:“我一直喜欢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