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糖人儿!”赵时桉直往摊子那边探着身子,让赵云程险些抱不住他。
街道上人群熙攘,赵云程生怕两人走丢了,一手抱着赵时桉,另一只手还紧紧的牵着徐言其,努力的往糖人儿的摊位上凑。
他往上颠了颠赵时桉的身子,有些承受不住孩子的闹腾,不由出言嘱咐了赵时桉一句:“别动了,一会儿再摔着,爹给你买就是。”
闻言,赵时桉双手牢牢的搂住赵云程的脖子,但眼神直往那摊位上插着的糖人儿上瞟。
“桉哥儿是个小馋鬼。”徐言其不再像之前那般拘着赵时桉,花几文钱就能让孩子高兴,又何必那般节省着,去扫孩子的兴呢。
听到徐言其的调侃,赵时桉立马噘嘴驳着:“才不是呢。”
快进腊月,街上来往的孩子也多,糖人儿摊子上更是站满了小童,赵云程抱着赵时桉费了些功夫才挤了上去。
“爹,要这个。”赵时桉伸手指了指,木架上插着的小兔形状的糖画。
见赵时桉已经选好了糖人儿,赵云程开口向摊主打探着价钱:“几文钱一个糖人儿?”
“五文钱,这兔子是用糖稀画出来的,所以便宜一些。”瞧着赵云程诚心要买,摊主耐心介绍起来,“像这一排吹出来的糖人,就要略贵一些,更考验手艺。”
旁边挤满了人,徐言其没再和摊主还价儿,从怀里数出了五个铜板,摊主收下钱后,取下了兔子糖画,满脸笑意的递到了赵时桉的手上。
赵时桉欢喜的不行,举着瞧了好久,才轻轻咬了一口,直到买完了年货,手中的兔子糖画还有一大半没吃,左右现在天儿冷,徐言其也没催他。
不过坐上牛车回村时,徐言其将他手中剩下的兔子糖画拿了过来,牛车颠簸,怕他吃的时候戳伤了嘴。
今年过年孩子多,徐言其特意买了些饴糖和糕点,冬日里能存得住东西,不怕是放坏了浪费。
到院门前,徐言其先将赵时桉抱下了牛车,小家伙迈着小短腿走回了院子,一边儿还大声喊着祖奶。
赵云竹知道他们今儿去了镇上,抱着田子昂过来陪着李桂棠坐着。
“弟弟,吃糖。”赵时桉掰下一小块儿兔子的尾巴,递给赵云竹怀里的田子昂。
以往的赵时桉可不会这么大气,今儿是看到了徐言其买了一些饴糖回来,晓得日后不缺糖吃,才舍得将兔子糖画分享给其他人。
田子昂尝到了甜味,不停的咂着嘴巴。
徐言其随后进了屋子,坐在火盆前暖了暖手,见赵时桉被赵云竹抱上了炕,笑着言说道:“这孩子倒不怕冷,跑得比谁都欢。”
“孩子嘛,精力旺些再正常不过。”李桂棠揽过赵时桉,贴了贴他的小脸,“瞧着身上凉的,快坐下暖和暖和。”
赵云程还在院里忙活着,徐言其暖了暖身,出屋帮忙拾掇,将买来的东西分类归置好,还得张罗着生火做饭。
过了晌午,赵云程去后山砍柴,顺带给旺财和福临拿了几根骨头,询问了季哥儿昨夜后山是否安生。
“王胜说昨夜没什么动静,旺财和福临都没叫唤一声,安生着呢。”
赵云程略微放下了心,出了院子往山上砍柴。
夜里,后山比村子里更为宁静,王胜正迷迷糊糊的睡着,突然被一阵急促的狗吠声给惊醒,他燃起油灯,拎着立在墙角的木棍就出了灶房。
“哪个不心长眼儿的敢大半夜上后山来,就不怕遭狼吃了你吗!”王胜站在院前厉声呵斥了一句。
他听着墙外一阵窸窣,想来是得知院儿里有了看守的人,慌张逃走了,旺财和福临的吠叫声,随着周围归于平静而渐止。
王胜收了棍子,回灶房坐在火盆前暖了暖身,想着明日一早,就得去和赵云程言说一声适才的事儿,直到后半夜里,他才又安心躺下睡了一会儿。
冬日天寒,每日早起成了莫大的挑战,今年有了火炕还好些,若是搁在往年,徐言其定要赖到赵云程点上火盆才肯起身。
灶房里刚生起了火,徐言其正打算去后院喂家禽,就见着元宝和家旺窜到院门前吠叫着。
“谁会这么早过来?”徐言其嘴里念叨着,过去喝退了两只狗,开了院门张望,“王胜,你咋过来了?”
王胜连家都还没回,就急着过来寻赵云程:“昨夜后山那边儿有动静。”
徐言其赶忙将人迎了进来,赵时桉还在卧房睡着,两人便在堂屋里谈起了夜里的事儿。
“院外的人被我呵斥了一句,识趣的下山去了,后半夜倒没再听到动静,但听着脚步声,不像是一个人。”
“你做得对着呢,尽量别和他们正面起了冲突。”徐言其忧心道,“有了这一遭,他们知道后山有人守着,大概是不会再去了吧。”
赵云程思忖了一会儿,还是劳王胜再看守几夜,保险一些为好。
王胜自然是乐意的,看守一夜有十五文呢,虽然工钱不算多,但也没甚要干的活儿,在哪儿睡不是睡。
今年一年下来,他和季哥儿已经攒下了一笔银钱,加上卖房卖地的银两,明年就能动土盖一处自己小院儿,这日子不就慢慢好起来了吗?
“程哥,当初你盖这处院子,一共花了多少银两?”王胜心痒的问了一句。
“大概花了有六十两,”赵云程抬眸看向王胜,“怎么,你也想盖房了?”
王胜挠头憨笑一声:“我手里可没那么多银钱,和季哥儿盖一处小院儿就行,用不着程哥这么大的地儿。”
“你和季哥儿才搬到村里一年多,就能攒下银钱盖房,已经很吃苦了。”徐言其瞧着他们越过越好,心里也跟着高兴。
“这一年里,岳父岳母没少帮衬我们,住在家里一年多,从来没和我们要过赡家钱,几个哥哥未曾说过我们一句不是,我心里其实有愧。”王胜说着话,不禁红了眼眶,一个汉子居然在外人面前抬袖拭泪,“季哥儿跟着我,没过啥好日子,攒下的十几两银钱,还多是季哥儿每日早出晚归挣下的。”
徐言其本想劝说两句,但卧房传来了赵时桉起身的动静,也就没顾上说什么,留下赵云程作陪,便进了屋中看顾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