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孩子们都回来了,赵云程也就没出门去,他将两个儿子叫到跟前,和徐言其坐着唠唠关于他们日后的事儿。
“时奕今年也十岁了,有什么想法尽管和我们说,我和你阿么比你们走的路多些,能给你们出出主意。”赵云程瞧着眼前已经拔高的两个儿子,心中又不由感慨到这日子过得真快。
赵时泽到底是哥哥,率先揽过话来:“爹,我都想过了,日后就由时奕来管后山制墨的事儿,我要出去闯生意,虽说现在叔父和大壮叔他们都带着墨条出府城去卖,但这远远不够,我要咱家的墨条,像舅爷家的墨条一般,遍布大昭。”
“不成,走南闯北的多危险啊,阿么就想让你们安分的在四方镇过日子。”徐言其立马将赵时泽的话驳了回去,儿行千里,父母哪有不担忧的。
赵云程倒觉得赵时泽是个有骨气的孩子,男儿本就该志在四方:“其哥儿,时泽想闯荡就让他去,你若是不放心,先让他跟着大壮在府城中走走,要是他怕苦怕累,就此歇了心思,也怪不得咱们。”
赵时泽见赵云程与他站在一边儿,连忙点头应和。
徐言其仍旧不想承了赵时泽的意思,但又怕他以后不如意时会心生埋怨,便勉为其难的先答应了下来。
赵时奕始终安静的坐在一旁,直到徐言其主动问起了他。
“阿么,我从小就喜欢和爹去后山摆弄墨条,我打算日后陪在您二老身边,撑起这份家业,要是二哥真能闯荡出来,我还想再扩宽制墨的场地,不拘只在咱村里。”
徐言其没想到两个儿子都这般的有志向,看来是他眼界小了。
赵时泽和赵时奕出了堂屋后,赵云程明显察觉到徐言其的情绪低落了下来,知道他心里现在矛盾,赵云程干脆拉着他出了门,让他不去想这些杂事,孩子们的心思谁又能吃准,说不准明年就变了想法呢。
直到日头落了山,疯了半晌的赵时桉,才被王初阳拉着回了家,这天儿正是毒热的时候,也不知赵时桉哪来这么大的精神头儿。
刚进院门,赵时桉便看见檐下摇椅上纳凉的徐言其,他立马收了性子,探手拉了拉身旁王初阳的衣袖。
王初阳哪里不知赵时桉的意思,走上前去替他说起了话:“其婶么,桉哥儿他不愿意做的事儿,咱就别逼他了,到时成婚时我给他买做好的嫁衣,他的性子您再清楚不过,能安分待在家中半天都算稀奇了。”
赵时桉附和着点头,被徐言其一个刀眼甩过去,又赶忙缩到了王初阳身后。
“你们就惯着他吧!”徐言其虽然这么言说,但王初阳护着赵时桉的这份心,却让他很是满意,眼角的余光瞅见王初阳身后的木桶,他眉头一蹙,“那桶里是啥?桉哥儿,你又下河去摸鱼了!”
“初阳哥带我去的。”赵时桉眼神躲闪着,下意识的将木桶往后挪了挪。
有王初阳在一旁袒护着,徐言其也不好教训赵时桉,只道了句日后不准再去河里贪玩儿,便让他回了厢房。
进了屋门,赵时桉回身朝王初阳一阵挤眉弄眼,徐言其偏过头去,全当什么也没看见。
旬假只有一日,明儿兄弟俩早起要赶回镇上,李元早早便张罗起来做饭,一家人吃过饭后还能在院里坐着闲聊一会儿。
赵时桉今儿很是畅快,和王初阳在一块儿,他便高兴。
“哎呦,这哥夫回来了就是不一样,听姥么说,你昨儿还和阿么闹别扭,夜里闹着不吃饭呢。”
赵时桉的目光幽幽落在赵时泽的身上,眸子微眯道:“赵时泽,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他轻哼了一声,也不再想在院儿里坐着,起身回了屋里,走前还顺手拿了一块儿酥点。
徐言其知道赵时桉没生气,这兄弟俩从小就爱打嘴仗,他和赵云程久而久之都习惯了这场面。
月盘泄下一片银光,时辰渐晚,院中的人陆续回到了屋中歇息,伴随着阵阵蝉鸣声入眠。
鸡啼声入耳,村里喧闹了起来,这时节的天儿亮得早,赵时泽揉着眼睛打开了厢房的门,站在门前抬手伸了个懒腰,招呼还在炕上的赵时奕赶紧起身穿衣。
到底是小子,洗脸时一点儿温水都不掺,从井里提上的水,便倒在盆里洗漱,还说这般才凉快。
李元热好了晨食,赵时桉贪觉还没醒,时辰还早,赵云程就没去喊他。
吃过晨食,赵云程去后院牵了牛出来,套上车子准备待会儿送俩小子去镇上,养这头牛的年头已是不短,十几年来的耕地全都仰仗着它,赵云程打算再去牛牙买一头回来,让家中的牛尽早歇着。
王初阳亦是早早从村中动身,可没料到半日功夫下来就伤了腿,被杨府驾车送了回来,原是为救杨府的小哥儿,被石头砸到了腿。
瞅着王初阳包着木板的腿,哑哥儿心疼得直掉眼泪,连忙摆手问着伤得到底严不严重。
“阿么,伤得不严重,那石块儿不大,杨老爷立马请了大夫到府,医得及时,还嘱咐那大夫按时到村里给我换药,只是这个把月我这腿不能活动,要劳您和爹照料着。”王初阳安抚着哑哥儿道。
哑哥儿颔首,比划着让他安心养伤,别想太多。
听闻王初阳受伤的消息,赵时桉火急火燎的赶来,瞧着他腿上紧紧缠着的布条,心中亦是一疼,在他眼中,王初阳很是高大,每次他闯下祸端,王初阳都能替他摆平,从来没有这般过。
“你都不考虑自己的吗?那石块儿砸下来,得多疼啊。”赵时桉泪眼婆娑的凝着王初阳道。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杨府的岚哥儿还小,伤到他可不得了。”
赵时桉瞬间变了眼色,吃味道:“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岚哥儿。”
“桉哥儿,岚哥儿才是个七岁的娃娃,你与他计较什么。”王初阳简直哭笑不得,无奈的摇了摇头。
赵时桉在王家一直待到了日落,才依依不舍的别了王初阳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