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军委所有的绝密档案都被打印成纸质封存起来重兵把守，没能防住叛军信息攻击的技术员涂渊终于心死了。
同样守着档案转移守了大半夜的霍雷肖脸色异常难看。
负责信息安全的是陆荣广，而涂渊是陆荣广带进来的人。陆荣广对他寄予厚望，可他却在叛军的攻势下节节败退。
一个晚上过去，他虽然反过来追踪到了对方的地址，可没想到那个坐标已经到了虫族包围圈的域外。帝国的军事力量根本突破不过去，即使有这个地址也没用。
察觉到霍雷肖面色不善地看着涂渊，陆荣广上前两步挡在了两人中间。
“是我的失职。”
“失职？”霍雷肖冷笑一声，“陆上将最好还记得自己的职责是什么，别忘了你进军委时我和你说的。”
“……我并没有接受，可您还是让我进来了。”
“就是想看看你能整出些什么花样……现在你的花样我不想看了，斥候的黑盒解析仍然一点进展都没有，我只给你最后一个星期。”
“是。”听到陆荣广的回答，霍雷肖才转身离去。
一直躲在陆荣广身后的涂渊松了一口气，又马上提了起来：“陆上将，抱歉……对方的技术员太厉害了……”
“……没事。”陆荣广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老师？”刚又被相熟的人通讯轰炸关于共妻法案的事的张月辉此时姗姗来迟，“大元帅说了些什么？”
“张上将！”涂渊连个军籍都没有，严格来讲还是个平民，因此面对其他军官时还是紧张得不行。
“没什么……”陆荣广的神色有些疲惫。
“对了，随副官刚才给我发消息，说有事找您，但联系不上……”张月辉隐约察觉到陆荣广可能有她自己的事要做，不再像之前在前线时那样事事他都知道。
至少提拔随春生和涂渊的用意他就完全想不透。
他已经看过蓝花楹的档案了，没有任何疑点，那陆荣广还在谋划什么？
“知道了，我现在回他，你们都忙自己的去吧。”陆荣广快步离开档案室。
一离开熟悉的人，涂渊的神色立马紧张起来，不敢直接开口说先离开，只能在原地和一头雾水的张月辉大眼瞪小眼。
“……涂博士，能和我讲讲你的工作内容吗？”张月辉看涂渊一看就是个好套话的，马上开始试图从他口中套出陆荣广的意图。
“就……就是敲代码……额……和叛军的技术员斗智斗勇……”
“那陆老师上班的时候不是都和你待在一起？她在干什么？”
涂渊的大脑紧张得一片空白，在听见这个陆荣广耳提面命绝对不能回答的问题之后稍稍找回了理智：“不能回答！”
“……”生怕别人不知道心里有鬼。
涂渊也反应过来自己的回答可能会给陆老师带来麻烦，马上开始找补：“我敲代码太专注了……没注意过……”
张月辉往前走了几步，军靴踩在地上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回响，涂渊觉得自己的心跳声都要被他走路的声音吓得跳停了，不由自主地往后退，直到退到墙壁上退无可退。
张月辉抬手撑在墙壁上，断绝了涂渊逃跑的可能。涂渊看着眼前的alpha不断逼近的脸，原先快被吓停的心跳一下变得剧烈起来。
那张脸上的表情从容不迫，甚至带着些许玩味，狭长的眼尾也微微眯起，潋滟的眸光里只倒映出他一个人的身影。不过左眼架着的单片眼镜不自然地反射着光，挡住了那双眼睛的全貌。
……不对。
他背着光，哪来的反光？
那不是眼镜，是正在运作的分析引擎！
理智瞬间回笼，感觉自己的所有反应马上就要被分析引擎扒光的涂渊蹲下身想避开张月辉的打量，谁知腿实在有点软，一蹲下去就挪不动了。
张月辉：“……”
是不禁吓，但被吓到了只会瑟瑟发抖抱成一团，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好久没见过这样没有任何表演成分纯窝囊的alpha了。
“涂博士，你想清楚。陆老师在民间威望很高，想拉她下马的人可不少。你这个心理素质，就这么回答别人，肯定会露馅，”张月辉后退一步，居高临下地俯视靠在墙角的涂渊，“我不一样，我是她的学生，和她共事二十多年，只要她没真的惹上什么不可饶恕的麻烦事，我能保证不会背叛她。”
涂渊缩在地上看着居高临下俯视自己的张月辉，只觉得头脑发昏。
他不是那种基因评级最低、几乎闻不到信息素味道，也没办法用信息素当做武器，连录入基因匹配系统的资格都没有的alpha吗……
为什么自己现在脑袋这么昏呢……
质疑基因评级系统也没质疑自己心理素质太差的涂渊脑袋转了半晌才开口狡辩：“谁会没事……像张上将一样……为难我一个小小的……技术员……”
“你看，你这么轻易就承认你们确实在密谋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了，”张月辉一拍手，又摊开耸耸肩，“你甚至连否认我的假设的想法都没有。你这样，怎么替陆老师保守秘密？”
张月辉也蹲下身，探身到涂渊耳边低语：“我来替你冲锋陷阵就好了。”
湿热的呼吸打在耳边，还有单片眼镜的金属链条拂过锁骨时冰凉又酥麻的触感，那张比寻常alpha更精致稠丽的侧脸，以及刻意压低声音引人遐想的暧昧的话语和气音，让涂渊觉得自己……
果然不适合和人类接触！
心跳过快，呼吸困难，脑袋充血，还有皮肤传来的莫名其妙的触感……
完全就是过敏反应！
确诊对人过敏的涂渊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拼命地蹬腿，终于找回了对四肢的支配权。他扶着墙壁踉踉跄跄地起身，用刚找回的四肢进行了一场完全不协调的奔跑，一边跑还一边疯言疯语。
“哈哈……只要我不踏出实验室一步……人类就追不上我！我要在实验室待到死！”
张月辉看着涂渊落荒而逃的背影，头一次对自己产生了质疑。
这一套下来，如果对面是陈千秋或者自己的其他前夫哥，早就什么都交代，然后迫不及待要在自己身上冲锋陷阵了。
难道他看错了，涂渊其实是个硬骨头，得用上刑讯手段才行？
……
陆荣广走到了无人处，确定没有监控在，才回拨了随春生的通讯。
“有什么事？”陆荣广心情不好，没有任何寒暄，直入主题。
“陆上将，我从前线捕获了虫卵回来，您知道吗？”
“知道。”
“蓝花楹前辈在我发现虫卵的时候说了些话，我想您应该想知道……不知道这些够不够格当我的投名状。”随春生的话正好戳中了陆荣广的心事。
“可以。你现在不是在休假？下午就到军委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