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武整理了下思绪,“我们在回来的路上,碰见了一些人,我们老远就看见了,以为他们是躲在草丛里准备伏击我们。”
“后来走近了才发现,那些人都死了,他们大部分是些老人,而且看着像是自杀的。”
之前,姑娘让他们找了一条偏僻的小道,好避过流民和城防军,而且特意选在了下午接货,这样回来的时候刚好天黑,正好可以掩人耳目。
当时他们看见那些被石头砸破的脑袋,好多人当场就吐了。
那些人除了头上的伤,并未见有其他打斗的痕迹,那伤更像是自己砸的。
杨威说完,几人久久无言。
说什么呢,说把流民引到茂城?可那不是几百几千,那是上万。
“云大哥,明日让杨三哥带着孙成孙就出去吧,他俩会功夫,也让他们熟悉熟悉路,到时候好有人替换,这瓦还得运好几天呢。”
“嗯,我这就去让阿兰婶子准备明天的干粮。”
云墨之走开了,他交代完事情后,并没有回草棚,而是坐在灶火旁,看着柴一根一根的被扔进灶里,最后又一根一根的燃为灰烬。
云墨之想起了以前的事,他家是从他爷爷那辈儿时,从大家族里分出来的,然后落户到了偏僻的户城。
后来到他爹那辈时,又搬到了村里,他爹还成了十里八乡有名的教书先生。
他本来也规划好了自己的人生:读书,考功名,报效朝廷。
可是后来,他爹在一次外出时,被抓了壮丁,他娘想用银子赎人,在推搡中,头摔到了石头上,他爹看见后就和那群人打了起来。
等他和阿良赶到时,就只剩下了两具冰冷的尸体。
阿良和乡亲们帮他把他爹娘草草的葬了,然后他们就开始了逃荒。
一路上,他们被追赶、被抓捕、被拒之门外,被驱逐,他们由刚开始的五百多人,到最后只剩下了一百多人。
如果不是遇见刘村长他们,估计现在他也是黄土中人了吧。
人呐,只有在看到希望时,才会想着努力的活下去吧。
翌日,白知辛醒来时,孩子们已经不在帐篷里了,她听到外面的动静,起身出去。
杨军站在外面,“姑娘,我要去庸城了,你可有要交代的?”
白知辛想了想,“注意安全,明日带你去报仇!”
“嗯!”杨军一改这几日的颓丧,激动的转身就走,他恨不得马上就到明日。
远处,杨威杨武带着孩子们在垦荒区跑了一圈后,就开始教他们扎马步。
孩子们个个气喘吁吁,无比后悔昨日答应来这里练武。
云墨之后半夜没怎么睡,他眼底带着乌青,正指挥着人打地基。
他昨日已请来了茂村的何良和吴大江,加上自己队伍中的宋十郎和马冬,这四人组成了盖房子的中坚力量。
云墨之把瓦片的图纸让他们看后,估出了还需要购买的大致数量,杨军今日去庸城,会进行后续的采买。
王卲则配合吴木匠带人进行门窗的赶制。
山脚下,郑旺和康大中正在平整石头以作炕面用。
一切都在有序的进行着,白知辛一下子好像没了用武之地,于是进入空间,翻出了她上学时的书,开始整理里面的东西,这些安定下来后,可以给孩子们教学用。
不远处,常大胜送来了今日的菜和蛋,他身后仍然跟着褚卫义。
骡车停下后,两人将菜卸下车,刘振兴则开始称重。
而阿兰婶子他们将称好的菜进行清洗,现在他们已经打好了五口井,用水方便多了。
突然,呲啦一声,竹筐将褚卫义的上衣下摆勾出一条长长的口子。
李兰见状,赶忙上前将撕开的地方对了一下,“还好,没有缺块,可以直接缝起来。”
她招呼吴香,“阿香,你不是带有针线吗,来给他缝两针。”
吴香甩甩手上的水,“好,我看看。”她拿出袖口的针线,走到褚卫义身边。
还没等褚卫义反应过来,吴香已经开始缝了起来,他吓的一动不动。
“这,这……”这不好吧,后半句话他没有说出来。
而四周的人,洗菜的,称重的,个个忙着手里的事,神色平静,并没有人关注这边。
“好了。”吴香咬断线头。
“谢、谢谢!”褚卫义仍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没事!”吴香爽快应了声,继续回去洗菜。
中午休息时,田生总感觉哪里不一样了,他问杨妮子:“我怎么觉得今日有些不同呢,说不出哪里别扭。”
田小花接过话茬,“爹,你是不是觉得今天耳朵清净了?”
田小花是田生家的大女儿,今年十六了。
“哎?还真是,怎么突然就清净了。”
田小花和杨妮子看着躺地上呼呼大睡的小铁,无声的笑了起来。
自从有了菜和蛋后,每到做饭的时候,孩子们总要缠着她们问半天,今天吃什么饭呀,有包子没有,可以吃肉吗,可以吃煮鸡蛋吗,现在好了,可算有人整治这群皮猴子了。
帐篷里,几个孩子睡得歪七扭八的,王卲笑了笑,哎呀,今日轻松不少,也不知是为什么。
杨武:大哥,快帮我数数,我这头发白了几根。
半夜,杨军回来了,白知辛做了下一步的安排,等天亮后,白知辛、云墨之还有杨军杨将一起去峪城,杨威杨武继续教孩子们练武,剩余的由王卲和刘村长安排。
天蒙蒙亮时。
“你俩已经露过脸了,我这就更不用说了,所以,咱们要换个造型。”
“造型?”没听过这词呀,杨将看看他哥,杨军也摇头。
“你们先坐,一会儿就知道了。”
一刻钟后,杨军杨将头上挂满了大波浪。
白知辛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嗯,不错,这可是经典的小李飞刀造型。
就是好像没小李飞刀那气质,一定是长相问题,毕竟焦叔那长相,不是谁都能比的。
杨将在白知辛的指导下,从水里捞出滚烫的铁块,边给白知辛烫头边问:“姑娘,我们这造型真的好看?”
“当然!”白知辛满脸骄傲,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同款。
杨军在一旁默默叹息,老四是真的傻,看不见自己啥样,不能看看别人吗,他这个活生生的例子在这儿站着呢。
等三人收拾好后,一起出了帐篷。
路过的人看见三人,呆愣片刻后,继续往前走,啥也没看见,啥也没看见。
刚走到这边的刘村长,看见露着白牙傻笑的白知辛,他下意识的捂了下心口,然后对身边的王卲说,“老弟呀,你去和丫头说说话,我眼疼,回去歇会儿。”
这一张大黑脸,呲着大白牙,顶着疯子头,这真是他这个年纪所不能承受之重啊,丫头一定还没缓过来,刘村长边走边安慰自己。
云墨之觉得,他是不是错了,他就应该呆在营地,营地那么多事不够他忙吗,他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还好,还是正常人。
王卲闭着眼睛听完了白知辛的各种交代,幸亏孩子们不在。
“爷爷,你是不是不舒服。”说来奇怪,自从逃荒以来,爷爷还没犯过病,难道是累着了?
“嗯?没有,你们赶紧走吧,要不然天黑前就进不了城了。”王卲又转头看向云墨之,“这次可一定要全须全尾的回来,啊。”
云墨之张了张口,又看看那三人,应该是能回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