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会被抓到这里来?”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想着自己已经被关在这里好几天了,而且除了送饭的过来,没人过问,说不定还会死在这里,与其这样,不如对这人说说,就当交个朋友了。
“我是来这里找我表妹的。”
表妹?难道又是强抢民女?
“我和表妹是逃荒到这里的,家里的人都没了,那天我跟着其他的人去找吃的,回来时表妹不见了,周围的人说表妹被大户人家带走了。”
果然,猜对了!“那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现在城里对流民防的紧,总不能是偷跑进来的吧。
“我是偷跑进城的。”
“等等。”白知辛一脸的不可置信,进城这么容易的话,她干嘛还要花一百两办假路引和户籍,“冒昧问一下, 你是怎么个偷跑法?”
男子有些讪讪,“在城外等救济的那几天,我时刻注意着城里的动向,然后就发现,城外每日都会有送蔬菜瓜果的车进城。”
“你藏进了菜筐里?”还真是个办法,他们怎么没想到。
“不是,我是藏进了出城的粪车里。”
“啊?”怪不得这人这么狼狈。
“菜车,守卫都会检查,唯有这粪车,众人唯恐避之不及,不过你别误会,我只是藏在了两个木桶中间,加上车沿遮挡,这才躲过了守卫。”
“哦。”这人的身形瘦弱单薄,确实好躲藏,“那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城中大户可不少。”
“当时有人记住了那车上的兰花标识,我进城后又用银子问了乞丐,才找到的。”
“哦。”不得不说,这人也算有勇有谋了。
男子一阵苦笑。
“我只是上前询问,没想到门卫就将我打了一顿,门内的管家听见动静,让我和表妹见了一面,还说是去是留我们自己决定,他们老爷从不会强人所难。”
“那你怎么还是到了这里,不是让你们走了吗?”难道那管家只是打马虎眼儿?
“是表妹,表妹说如果她留下,至少我还能活着,要是我们都走了,那老爷就绝对不会放过我们,我和表妹自小有婚约,怎么可能将她一人留在这里。”
所以就留到了牢里?白知辛有些无语,怎么感觉,这人被关在这里完全是自找的呀,就不能先出去再想办法吗。
“你表妹应是很漂亮的吧,呵呵。”要不然怎么会被风月场里的人带回来。
“那是当然,就是太过命苦,自幼失去双亲,现在却又遭此横祸。”男子说着还抹起了眼泪。
白知辛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
过了一会儿,男子平复了情绪,“你又是为什么被关到这里来的?”
“唉!”白知辛拨弄着地上的稻草,“你不是听见了吗,想讹我银子呗。”
“真是无耻!”男子义愤填膺,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
夜慢慢深了,白知辛之前进来的时候,发现地牢外就两个守卫,应该很好对付。
“哎!”她冲地上睡着的男子喊了一声。
男子迷迷糊糊的坐起来,“怎么了?”
“帮我一个忙?”然后白知辛将自己的打算说了一下。
“那到时候你能不能把我也带出去。”男子乞求道。
“成交!”
“来人呐,有人逃跑了。”
没一会儿,入口处就冲进两个人,“怎么回事?”
男子指着隔壁牢房的稻草堆,“那人在那儿挖了个洞,跑了。”
“怎么可能?”守卫半信半疑,这人莫不是藏在了草堆下?话说这傻子蒙着个眼睛干啥。
“咱们过去看看。”
守卫打开牢门,举着刀慢慢靠近,一人试着用刀拨开稻草堆,突然他身旁的人直直的倒了下去,还没等他回头,后颈一疼,也失去了知觉。
白知辛又踢了两人一脚,没有动静,看来是彻底晕了。
她从两人身上翻出钥匙,打开另一间牢房,扯下男子眼上的布,“走。”
男子一阵欣喜,竟然成功了,这姑娘还真是个能人呀,“姑娘,刚才忘了问你,你为何让我蒙着眼睛。”
“我怕万一场面太过血腥,污你的眼。”她能说她是怕自己凭空消失吓着他吗。
“多谢姑娘考虑,不过我不在意这些。”
“别说了,咱们赶紧把他们抬出去。”
“哦哦!”
两人把守卫抬到牢房门口,让他们坐在地上,看着像是睡着了一样。
“你叫什么名字?”白知辛甩着双手,还真沉。
“史径斜。”男子也擦了擦头上的汗。
“那咱们就此分开吧,我还有事要做,对了,你要有机会出去,就别傻着非得待在这儿,出去才有机会来救人呀,还有,万一你要被人发现,你就把事推到我身上。”
“我怎会做出如此恩将仇报之事,姑娘放心,今日之恩,来日必将报答。”史径斜郑重拱手一礼。
“呃,咱们还是快走吧,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她怎么忘了,这是古代,古人重义,讲究滴水恩涌泉报。
“姑娘珍重!”
两人分开后,白知辛就开始寻人,这老爷住的房子应是最好的吧。她敏捷的避开了巡逻的护卫,最后来到了几个连着的院子附近。
正思量着,远处一排火光向这边靠近,她看向一旁的院子,像是没人住,连个守门的都没有,于是,赶忙跑进院子。
院子一角摆放着几个空的大水缸,她果断的跳了进去。
“姑娘,是你吗?”
我去,这熟悉的声音,白知辛慢慢探出头,和另一水缸里的史径斜来了个四目相对。
“你怎么在这里?”白知辛压低声音问。
“这里是千草居,我当时听管家提过,表妹就是被下人从这个院子带出来见我的。”
他刚摸进来,就听到了院外的动静,没想到竟是这姑娘。
“呵呵,还真是巧,嘘,外面有人来了。”
两人窝进水缸,不敢出声。
“老爷,真要宿在这千草居吗,下人还没好好收拾,有点简陋了。”
“无妨!”
老爷?难道是这宅子的主人?等等,千草居,不就是她躲得这个院子吗,这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呀。
接下来就是一阵忙乱的脚步声,片刻后,“你们都下去吧。”
“老爷。”一道柔柔的声音传来。
不会是史径斜的表妹吧,这……希望隔壁那人能冷静些。
室内,吕章平一把将楚怜儿抱坐在了腿上,“怎么,受委屈了?”
“没有。”楚怜儿拿手帕轻轻按了按眼角。
“还说没有,定是那群刁奴苛待你了。”吕章平一手箍住楚怜儿的细腰,一手揉捏着她的手。
楚怜儿没有应声,表示默认。
“明日我让管家拨几个下人过来。”吕章平捏了捏楚怜儿的脸,“来,给爷笑一个,当日城外你不就是用这笑才让爷收下你的吗?”
晴天霹雳呀,表妹不是被这群人强抢过来的吗?
白知辛也懵了,感情这是自愿的?
“哈哈哈哈,莲儿笑起来就是好看。”吕章平朝那粉唇上狠狠的亲了一口。
“听管家说,你和你那表哥有婚约?”
楚怜儿内心一震,她不知道老爷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他应是知道了前几日表哥来找她的事,于是,赶忙起身跪在地上。
“老爷,怜儿自幼失去双亲,寄人篱下,无依无靠,迫于姨母的威压,才定下亲事,这实非我所愿,没想到好不容易脱离苦海,我那表哥又来纠缠,我,呜……”
好大一颗绿茶呀,同情隔壁那人三秒。
史径斜都惊呆了,表妹怎么能这么说,爹娘待她如同亲女,逃荒路上,娘要不是把吃食让给她,也不会把小小的胃疾拖成大病,最终撒手人寰。
爹也是为了赶走觊觎怜儿的人,才被人打出内伤,最终无药可医,活活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