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掌柜来过之后,老大夫又来了一趟,在问过大夫的意见后,云墨之打算带人回关兰山,这里太冷了,不利于养伤,只要路上慢些,还是可以的。
黄掌柜派了三辆马车送人,顺带运些肥皂回来。
出城后,李金、王银直接回庸城去了。
其余的人则围着马车,孙成将滑板装在车轮下面,城外积雪多,这样或许会跑的更轻松些。
杨军和孙就帮忙抬着车。
“你们就是滑着这玩意儿过来的?”他当时已经慌了,完全忘了问云墨之他们是怎么来的。
“嗯,姑娘走后,王叔就又让人做了几副可以人滑的,还真派上了用场。”
“当时是百夫长收到了峪城的飞鸽传书,路上积雪厚,队伍里又没有马,所以我们就试了试这滑板,别说,滑起来还挺快。”
“那你们没有路引是怎么进的城?”
“就是那粮铺里的人,听说一直在城外守着呢。”
“这次多亏了粮铺,要不然我们还不能那么快找到姑娘。”说着杨军眼圈又红了。
孙就一看这架势,完了,这是落下阴影了。
重新出发后,马果然没那么吃力了,也平稳了许多,杨军杨将将马拴在车架上,也坐进了车厢里,一路上,他们和粮铺的小厮轮流驾着车。
云墨之和白知辛则单独坐了一辆马车,里面铺着厚厚的被子,黄掌柜还贴心的在车厢里准备了一个小火炉,上面温着粥。
白知辛因失血过多,脸上毫无血色,即使当时大夫给她摘下铁钩,剜去腐肉,她都没有醒过。
云墨之每隔一段时间,就给她喂些粥,还时不时用水沾湿她的嘴唇。
他轻轻的描摹着白知辛的眉眼。
“怎么就你这么倒霉呢,不是被蜜蜂蛰就是涂个洗不掉的大黑脸,你不是葫芦山里的小仙女吗,就不能施个法保护自己吗。”
想到当时的大黑脸,云墨之忍不住呵呵的笑了起来,“你还给孩子们送米粉,乡亲们都不知道是你送的。”
他又看着那双缠满绷带的手,“大夫说,骨头接好了,但还是得好好锻炼,要不然会变得不灵活。”
云墨之慢慢得躺到白知辛身侧,明明他们没怎么单独说过几次话,但在知道她失踪的那瞬间,他的心里就突然没了着落。
“快醒来吧,你这样回去,孩子们该有多害怕。”
云墨之絮絮叨叨了一路,下午时,他又给白知辛换了一次药。
庸城。
“林叔,你都不帮我说话。”赵斗圣直直的盯着林仓。
“少爷哎,你怎么非得去那地方吃苦,在家里有丫鬟小厮伺候着,不好吗。”真是想不通,好好的少爷不当,非得去那连澡都洗不了的地方。
“我就觉得那个地方好,他们的笑是真的,他们的炕是暖和的。”说着赵斗圣的眼圈竟然红了起来。
林仓一时语塞,先夫人很多年前就不在了,续娶的这个跟少爷也不亲厚,老爷成日呆在窑坊,少爷虽是富贵窝里养大的,但着实没享受过多少亲情,说起来少爷也才十三岁,还是贪恋亲情的吧。
书房里的声音传至门外,赵守仁顿住了脚步,他轻轻的叹了口气,推门而入。
“老爷。”
“爹。”赵斗圣赶忙站好,他还是有些怕他爹的。
赵守仁径直走向上座,“窑坊的事都安排好了?”
“回老爷,第一批货已出了,那杨威兄弟的意思是想让今日就送过去。”要不是少爷,老爷也不会在这寒冬天重新起土请匠人烧制水缸、瓦罐,可见老爷还是很心疼少爷的。
“嗯,你去安排吧。”
“爹,你可不能多收银子,他们很不容易的。”
此话一出,赵守仁火气腾的就上来了,愧疚之心全无,这是养了个什么儿子,他抓起桌上的东西就想扔过去,吓的赵斗圣跳起来直接躲到了林仓身后。
“你这才和他们相处几天,是好是歹都还没摸清楚,就开始替别人说话了?你要再去住段时间,是不是就把窑坊里的东西白送过去了。”
“他们才不会占咱们的便宜呢,人家有作坊,那作坊还是按我画的图纸建的,他们还教会我好多东西呢。”
赵斗圣虽有些惧怕他爹,但还是大声反驳着,不过整个语气有些色厉内荏罢了。
赵守仁有些意外,他知道儿子在建房一事上有些天赋,但他自己是个商人,就不想自己的儿子再去当一个低人一等的匠人。
所以他从不许儿子碰那些东西,只想让他好好读书,将来好有个功名,不会被人轻视。
林仓也诧异,他并不觉得那群人会占他们便宜,就冲他们上次能一次拿出那么多定钱。
之前的事,虽是他多疑了,但老爷并未责备他,还说生意人就应时刻警惕着。加之那群人也没有微词的,就直接交了钱,他反倒觉得在那群人面前矮了那么一截。
想到这儿,他好奇了起来,“少爷,他们开的什么作坊?”
见他爹没有再扔东西的架势,赵斗圣也放下心来。
“肥皂作坊,我还带回来一块儿,等会儿让你们试试,他们还教我阿拉伯数字,写起来可简单了。”
赵守仁和林仓面面相觑,肥皂?阿拉伯数字?没听过。
见两人疑惑,赵斗圣吩咐小厮去取肥皂,自己则走到书桌前,提笔在纸上写了起来。
整整半个时辰,赵斗圣都在滔滔不绝,虽然很多东西他还没学会,但不影响他在完全不懂的人面前吹呀。
林仓真是有苦难言呀,两位主子坐着,他站着,这腿都麻了,少爷也没停的架势,再说少爷画的他也看不懂呀。
赵守仁虽然到后边也没看懂,但他觉察出来了,这些东西确实有些用处。
见老爷也有些神思不属的,李仓壮着胆子打断了少爷的话,“少爷,肥皂送来了。”
“啊,爹,你看,这就是肥皂,比胰子好用多了。”
赵守仁摩挲着手里的肥皂,听送货的下人说过,关兰山那边是群流民,他真想去看看,会盘炕,会做肥皂,会这些奇怪符号的是群什么人。
黑夜里巡逻的队伍看见了远处的烛火,立马警戒起来,远处的岗哨没有发信号,说明危险不大。
马车靠近时,“自己人。”
云墨之将安置粮铺小厮的事交给了孙成,自己则带人将白知辛抬到了东厢房。
这几日,白知辛不在,所以是王卲陪着孩子们在主屋,东厢房只有阿木和邱书白,现在已是深夜,不好麻烦他人,况且白知辛身边得有人照应着。
王卲披衣而起,知道人找着了,心落了地,但见人一动不动的没个声儿,心又提了起来。
杨军杨将双双跪了下来,“叔,是我们没有照顾好姑娘,你惩罚我们吧。”
杨威杨武也起来了,他们今天随着窑坊的送货队伍一块回来,也才刚睡下。
“跪什么跪,这大冷天的,快起来。”
众人劝了好一会儿,云墨之让杨威杨武将两人带了回去。
云墨之将大致经过讲了一下,王卲听的是胆战心惊,好险啊,还好人回来了,他想看看那肩胛骨的伤,又觉不妥。
“墨之,要不找个人过来照顾吧。”
“王叔,昨日形势紧急,我和大夫一起给白姑娘处理了伤口,而且手上的伤需要精细照顾,大夫交代我了,我怕别人照顾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