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行,只是这里有些苦主都是好多年前的,他们以前就没有找过郡守伸冤吗?”云墨之眉头紧锁,还是说郡守和这邱广贤勾结了。
“爷爷,不如这样,明日,咱们兵分三路,一路打听苦主的情况,二路探听下郡守的风评,三路去打探县令的事。”
“嗯,你们的意见呢?”
众人点头,“就这么办!”
翌日一早,王卲几人就出门了,院子里留下白知辛带着三个孩子。
三个小人裹着被子不想起,终于不用上早课了。
白知辛也没催,因为,她也没起。
中午时,杨武来送了些饭,就又出去了。
下午,花果山来了几个特别的客人,就张勇胜恭敬的态度,刘村长单独给他们腾了一个院子。
晚上,白知辛几人边吃饭,边讨论白日所得。
王卲有些食不下咽,“我们去了好几家,没一个敢出头状告的。”
“是啊,还说民不与官斗,有的还把我们撵了出去,周围的人听见动静,还说我们多管闲事呢。”杨威有些不忿。
“唉,他们也不是没告,只是结果更惨而已,之前的郡守不希望治下出事,就视而不见,后来升迁了,现在这个是新来的。”
“今日我们也打听了,听说前些时日,县令还去郡守府拜访了,带着儿女去的。”杨军有些意味深长的说。
“我们倒是没打听出多少县令的东西,偶尔有些微词的也不愿多说,看来县令这些年表面功夫做的还是不错的。”云墨之补充道。
“还有个事。”杨武有些犹豫,他看看王卲,“我中午回来送饭时,在客栈门口碰见一辆马车,听人说,那里的人是青山先生。”
王卲笑了笑,“我早就不在意了。”
白知辛见状,默默举起手,“我有个想法,你们听听?”
早集上,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孩儿,晃晃悠悠的走着,他头上好似被什么打破了,血已经干涸在额头上了,嘴角还渗着血。
突然,小孩儿扑通倒在地上,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可能是路上的雪滑,他始终没能站起来。
“哎呀,这是谁家的孩子。”一妇人想上前将人扶起来。
谁知,身后跑来一瘦弱的女子,浑身破破烂烂,脸上也脏兮兮的,由于跑的太急,她一下子摔在了小孩儿的旁边,但她没顾及自己,马上去看小孩儿的伤。
“弟弟,你怎么样了?”女子伸手想去摸小孩儿的额头,突然啊的一声缩回手。
“姐姐,你的手?哇,他们好狠呀。”小孩儿扑进女子的怀里,大哭起来。
“不哭,不哭啊,姐姐的手虽然断了,但再也不用坐牢了。”
周围的人被这俩人的惨状吸引过来。
“我已经把地契送去县衙了,咱们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坐牢了。”
“可是,娘被逼死了,爹的腿也被他们打断了,咱们已经没银子看病了,呜……。”
“不哭啊,听说郡守大人要来,咱们去找他伸冤,况且青山先生也来了月城,县令并不能一手遮天。”
“哎呦,听这意思,这俩人是跟县衙扯上关系了吧。”
“可不是。”男子压低声音,“我猜啊,这又是县令强占了人家的地,逼的人家家破人亡了。”
“你怎么知道?”
“你忘了,就集市后面的那条街上,张地主家的庄子不就是这么没的吗,听说那庄子上可是有个小温泉呢,虽然不大,但稀罕呀,听说张家还上告了,后来那个惨呦。”
“真是造孽呀。”一旁的妇人忍不住掉下泪来。
小孩儿抹了把脸,“姐姐,这些大人会为咱家伸冤吗,县令不是说咱们都是贱民,不配拥有好东西吗,那这卖包子的大婶,还有卖肉的大叔,是不是也会被县令抓起来呀。”
屠夫一听,怒火中烧,他早就忍不住了,一把将刀插进案板里,“他娘的。”
女子一把捂住小孩儿的嘴,她歉意的看向身边的人,“各位大叔大婶,我弟弟是胡说的,他就是被县衙的人打破了脑袋,说胡话了。”
“啊不,不是县衙的人打的,是他自己不小心磕的,县令也没有说你们是贱民,没说你们命贱,死了就死了,又不能拿他怎样。”
女子好像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一样,又赶紧捂住自己的嘴。
“姐姐,咱们回家吧,你发热了。”
两人相携起身,开始一步一步往回走,女子的袖口里还不断的往下滴着血。
一瞬间的寂静后,人群好似炸了般,都开始讨论起自己知道的事,谁家被抢了庄子,谁家被占了地。
“叔啊,姑娘和乖乖也太拼命了,刚才那摔的,我都看不出是故意的,姑娘手上可还有伤呢。”
王卲起身往回走,“小将,咱们快去接应一下。”
书铺前,一男子蓬头垢面,衣服上到处都是补丁,他眼神涣散,但始终盯着书铺的方向。
“小四,咱们回家吧,你嫂子刚煮了糙米粥,就给你一人喝,啊。”旁边的精壮男子拽着男子的胳膊,试图将他往回拉。
男子不为所动,仍呆呆地的站在那里。
旁边的人打量着男子,男子像是失了魂般,他又看看精壮男子,衣着单薄,脚上的单鞋还破了个洞,雪地上,那脚趾冻得通红。
“小四!”精壮男子拔高声音,脸上带着怒气,眼眶泛起了水花。
“哎哎,你别那么大声,我瞧着他像是失了魂。”刚在一旁打量的人好心提醒。
“多谢这位兄台,我弟弟确实是受了些刺激才变成这样的。”
书铺的老板听见门口的动静,挑起帘子出门查看,刚出书铺就听见这句话,再看那男子看着的方向,难道跟他们书铺有关?
往年有不少人屡试不中,然后这脑子转不过来,人就那么废了,这男子虽然脏污,但那通身却透着股书香气。
老板上前,“你那弟弟可是读过书?”
精壮男子愣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唉,不瞒您说,我们家贫,兄弟几个,就出了这么一个爱读书的。”
“府试后,弟弟本以为自己名落孙山了,谁知偶然听到同窗的富家公子竟然通过县令顶替了他的童生功名。”
说到此,精壮男子竟然呜呜哭了起来,这时书铺里的人都走了出来,周围的人也慢慢聚过来。
“后来,呜……后来,我弟弟气不过,跑到县衙要说法,没想到被人好生请进去后,二话不说,就以污蔑之罪,打了我弟弟三十大板。”
“同院的学子看见后,好心找人将我弟弟送回了家,我爹娘是最为老实的庄稼人,他们不懂什么大道理,只知别人的东西不该拿。”
“他们瞒着家里人,上了县衙,后来,爹娘是被抬回来的,衙役说我爹娘是摔死的,可是爹娘身上分明有着刀伤。”
“弟弟经受不住这样的刺激,就也疯了,呜……”
围观的人一阵唏嘘。
书铺老板并没有太过吃惊,因为他认识的学子里就有好几个是被顶替功名的,“大兄弟,这么冷的天,你还是带你弟弟赶紧回家吧。”
精壮男子慢慢止住哭泣,“小四,咱们回去吧,啊,听哥的话。”
“哥?”男子涣散的眼神好像突然清明了般,“哥,青山先生来了,我要找青山先生,我要找他为我做主,我……”
男子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