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偷偷被护送出来的,直到进入茂城,护送的人才撤回去,为了保密,这次连小公子的夫子都没带。
“唉,是我太紧张了,等会儿我去向姑娘买点布,也给咱们几个做几身衣裳。”他们穿的还是有些格格不入。
待梁嬷嬷走后,卫二仍有些忧心,“咱们要不也搬后院儿吧?”
“后院是女眷或者成了亲的人住的,咱们还是遵循主家的规矩住前院儿吧。”
卫一想了想又说:“这样吧,咱们去跟大队长说一声,在院子里设几个机关。”
“那行!”
花一和花二将屋子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通,顺带将院子打扫了一遍。
“唉,没想到有朝一日咱们会住到这大山里。”
“失望了?”
“那倒没有,咱们什么苦没吃过,我只是觉得新鲜。”花二顿了顿,“你看这一路上,又是广场,又是水泥路的,还有这群人的穿着,头发,跟到异域了似的。”
“呵呵,确实像,那等会儿,咱们跟嬷嬷说一声,也去广场看看,正好少爷在那儿,咱们也能看着。”
梁嬷嬷接过布匹时,脸上浮现出四个大字—一言难尽,呃,白知辛很能理解这种心情。
毕竟是王府出来的人,无论见识还是教养都是极好的,但这批布已经染的很不错了,爷爷还特意请了茂村人来指导染艺。
相对于之前的大红大绿,这批布低调的很,大部分偏灰,偏褐色,就,可能是天冷的原因,染出来的颜色不大均匀,有种斑驳感,远看像打满了补丁。
梁嬷嬷走后,白知辛无比感慨,才三十多,就被叫上嬷嬷了。
自从王府的人来后,花一、花二还有梁嬷嬷、张英就开始轮流做饭,杨家兄弟终于从厨房解脱了出来。
自从分灶后,杨家兄弟就挑起了做饭的重任,无他,王卲只会做粥,云墨之是个假把式,白知辛一不小心就糊底了。
也就张英来了之后,替他们分担了点,唉,这家没他们得散。
“铁锤,这是卫大叔打的吗?”小山将手里的骨头又舔了一遍,仍有些意犹未尽。
“是啊!”
“呵呵,太好吃了。”猫猫吃的满脸油。
“唉,要是天天都有肉吃就好了。”大树舔舔嘴角,他看着吃的慢条斯理的仲长柏,“你怎么吃那么慢,不喜欢吗?”
那眼中毫不遮掩的觊觎之色……
仲长柏愣了一下,直接将整块肉塞进嘴里。
“哎呀,少爷这样吃会噎着的。”梁嬷嬷担忧的盯着孩子那桌。
“嬷嬷,您就别担心了,小少爷以前哪有这么好的胃口。”
“是啊,现在简单的白面鸡蛋疙瘩粥都能喝一大碗。”
白知辛小声的问张英:“大嫂,铁锤是谁?”
张英从孩子那桌收回视线,轻笑着说:“就是那位小少爷,听孩子们说是他自己起的,说这样和狗儿他们的名字更配。”
呃,这话说的,怎么感觉带了点贬义呢。
饭后,王卲开始监督几个孩子做作业,白知辛洗过碗出来时,感觉天上的鸟都在绕着书房飞,那声音……
唉,孩子们不省心呀。
张英回去时,杨威正在往胳膊上搓药。
她接过药瓶,“又挨揍了?”
“咳咳,我们这是切磋,有淤青是难免的。”
张英看了眼这个嘴硬的人,笑了笑,然后加重了力道。
“哎呦,轻点。”
“哼,叫你嘴硬。”
“呵呵。”杨威心虚的笑了笑,“也不知这华笙华默的师父是谁,功夫这般了得,现在又来了个张容青。”
说到此,杨威有些落寞,他们的师父被抓壮丁后,就再也没了消息,现在也不知怎么样了。
张英注意到杨威的神情,“咋了?”
杨威回过神来,“无事。”
师父的事就算让墨之求上王府,估计也无济于事,毕竟分属南北不同的阵营,说出来也是徒增烦恼。
“咱们院里还有空房子,你为何不让张九张十搬过来?”
“都俩半大小子了,住进来不方便,况且他们得学会自立,不能总靠着我。”
张英心里有些感动,他男人在某种程度上,算是有些憨的,但他会疼人,事事想的周到,而且这个家里的人从不会让他为难。
“阿香,来,把鸡汤喝了。”褚卫义端着碗走到床边。
张氏笑呵呵的接过孩子,“快喝吧,卫义大早上起来熬的。”
“婶子,外面怎么闹哄哄的。”吴香有些好奇,最近天冷,褚卫义都不让她出去。
“花果山收土豆呢,咱村的人又跑去看了,哎呦,可把你叔眼馋的呀。”
“呵呵,我爹上次来说了,估计明年咱们也能种上了。”
“婶子,让我抱会儿。”褚卫义搓着手,他也就能趁小闺女睡着了亲香亲香,其余时间,一抱就哭。
刘村长带着人浩浩荡荡的来到地头,他呸呸两口,双手一搓,“开挖!”
孩子们正好休息,见到这般场景,纷纷过来凑热闹。
刘村长看见孩子们一会帮忙刨土豆,一会帮忙装筐的,紧张的不得了,“祖宗们,小心着点儿,破皮可就种不了了。”
十四亩地,最后收了五万六千多斤土豆,大丰收!
此时外界,三王之乱虽早在朝廷的干预下得以平息,但因此而产生的人口流失所造成的弊端也逐渐显露。
据估计,北地去年接收的人口在三万左右,但从南到北这一路上折损的人不可估计。
南地大片的良田无人种植,流离失所者,老无所依者,幼无所养者,三王之乱虽然暂时平息,但新的人祸又开始了。
晚上,云墨之躺在炕上,有些无精打采的。
“不舒服?”
“没有,就是有些累。”而且莫名的心情不好。
累?现在队里不是没什么事吗,难道男的也会有那么几天心情不好?
“要不我给你按摩按摩?”这还是她跟四哥学的,“身体放松了,说不定心情就好了。”
按摩?云墨之顿时来了精神,隐隐还有那么点害羞,“好啊。”
“你趴到炕上,对,就这样,咱们先来放松胳膊。”
白知辛坐在云墨之大腿上,脚蹬着他的背,然后使劲拽着他俩胳膊向后扯。
“啊!”云墨之没想到是这种按摩,他的胳膊,“疼,疼!”
“疼就对了,这样才能放松骨骼。”
“疼,不按了。”
“你这是不适应,多来几次就行了。”
啊,他现在都快不行了。
“阿姐,你在干嘛?”乖乖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他皱着小眉头,姐夫是在挨揍吗。
“乖乖?”白知辛回过头,“大晚上的,你怎么……”
“阿姐,打人是不对的。”乖乖义正言辞的说。
这时,门帘被掀开,扑通扑通,涌进好几个小脑袋。
白知辛还维持着扯人的姿势,而云墨之脸上已现扭曲之态。
孩子们露出惊恐之色。
突然,不知谁喊了一声,“爷爷,姐姐打姐夫了。”
然后,哗啦啦的,孩子们全跑了。
乖乖还折回来,对着屋内大喊:“姐夫,等我,我会救你出去的。”
白知辛如梦初醒般,赶紧松开手,冤枉死她了。
“呵呵呵呵。”云墨之的脸埋在被子里,闷笑出声。
“还笑。”白知辛拍了云墨之一巴掌。
“爷爷,是真的,姐姐又打姐夫了,我看见了。”门帘微动,人不见了。
“我去!”
“哈哈哈哈!”云墨之再也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