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
某座大山的山洞里,马仙洪睁开朦胧的双眼缓缓坐起身。
“这是哪?”
“我是怎么来到的这里……”
心中如此想着,还没来得及打量四周,头便好似要裂开一般的疼,只得痛苦的捂着脑袋。
头部的痛感来的快去的也快,一道来自灵魂深处的波动轻轻为他抚平着精神的疲惫,它的源头是一个镌刻在灵魂深处的标记,给人一种远古与现代气息杂糅而成的秩序感,既像是甲骨文又像是现代人的涂鸦。
若是张楚岚在这里定然会认识这个标记,这正是张家惯用的危险标记。
与这个标记一同隐藏在灵魂深处的还有一段十分简短的对话,或者说是一小段被压缩的记忆。
马仙洪可以确定这段记忆是自己的,但他却没有半点印象,也不记得对方是谁在哪里见过。就像是被强塞进来的一样,十分突兀。
“姐姐,你不用救我的。”看着面前媚骨天成无时无刻不散发着成熟韵味的女子,那个怎样来到这里的疑惑,马仙洪瞬间有了答案。
与此同时,灵魂深处的那个标记也在向他发出警告。
他并不是信不过这个标记,只不过他选择暂时无视,继续说道:“说真的我还真想会会这帮哪都通的高层,他既然能容得下陆瑾,容得下风家和王家,没道理容不下我这个神机百炼的拥有者。”
“这个问题我们很早就有过争论了,我并不是不支持你搞修身炉,说起来还是我提议你做的,只是别像碧游村一样这么大张旗鼓。”
女子名叫曲彤说话温声细语,举手投足间总是不经意间透露着一股妩媚。
曲彤这名字是师父给取得,或许是有什么深意,或许只是一时兴起。
老人家姓宋名来春,神教横渠四庭柱之首,代号和表字都是“天心”,取自北宋张载横渠四句中那句;“为天地立心”。
那是个极有毅力的和蔼老头,虽是个天生能御风的先天异人,但却能突破先天的局限性达到寻常先天异人所达不到的高度。
年幼的曲彤对仙人这东西没什么概念,但如果要问她仙人是什么样的,那她会说就是我师父这样的。在那个名为神教的组织里,他的实力和他的地位一样尊崇。
但不知从哪一天起,师父变了,他的眼中不再有任何神采,变得颓废,变得绝望,变得不再那么自信,整个人仿佛失去了人生的意义。
那时师父同她说;我的路断了,我的修行路断了,不,不仅是我,而是所有人…被一座难以撼动的雄关拦腰斩断……
老人家一生都行走在修行路上,只为寻求更高的境界,那天地间超脱于外的一线生机,那玄之又玄的———仙!
为此甚至不惜与那座雄关的守护者——张启灵,正面一战。
所以,最后连十死无生的天下第二陵都能毫发无伤的走出来的师父,死在了云顶天宫,至今尸骨未寒。
师父待她如亲子,只是一身本事却没传她多少,只教了些为人处世的道理,倒也受用良多。用他老人家自己的话说便是;如今这世道手段再好都通不了天,学了也没逑鸟用,还不如趁早寻个八奇技来。
有时候曲彤自己也在想,是不是因为师父他老人家道心破碎的缘故才被那张启灵杀的?
直到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她自己也掌握了一门八奇技,这才晓得这玩意确实要比师父的手段高出太多,确实能看见一点通天的希望,这种高度甚至是世人几辈子修行都拍马难及的。
但就是这样的手段仍然距离“仙”的层次相去甚远,她总算是能理解几分师父的绝望,更别提前方还有一座雄关挡在面前。
也就是从那时起,曲彤决心对那座击碎师父道心的界关,决心对那道难以逾越的天堑发起挑战,决心重开天路。
哪怕这是在刀尖上跳舞,哪怕最后会粉身碎骨。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世上总有那么一小撮人是开了挂都撵不上的,什么劳什子的八奇技九奇技在他们面前都不够看,他们说不定能成仙。
比如那张启灵,再比如那位绝顶。
尤其是最近几个月,曲彤对这位修道的张家族长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她在来的路上探查过马仙洪的记忆,知道他和张启灵曾经有过一段对话,但那似乎只是在唠家常而已,顶多算是长辈对于晚辈的关心,没有发现半点异常。
她不知道这位紫麟真人是怎么做到瞒过双全手的,甚至她都不能确定这中间是否有问题,可她不敢赌。
所以最终还是用双全手对二人那段对话的记忆做了点手脚,现在看来效果很好对方并没有起疑。
听到曲彤这么说,马仙洪刚想反驳却被对方抬手打断。
“如果当初你肯按照我的节奏低调些,而不是去搞什么碧游村,修身炉的进程或许会慢些,但也绝不至于落到今天这种地步。而且最重要的是……”
“仙洪,你不觉得我们最近争执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变得越来越不愿意听姐姐的话……”
听到这话,马仙洪不知怎么情绪忽然有些沮丧,接着便是一阵恍惚,脑子被涌上来的愧疚搅的一团乱麻,方才还坚定的立场像是收到某种引导般不自觉向着对方悄然发生转变,就连张启灵留下的阳五雷印记都无法阻止,神情低落如呢喃般的呓语道:
“对,你说的对…我应该听你的……我应该听姐姐的……”
“这才对。”
曲彤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温柔的抚摸着马仙洪的头发,“虽然这件事情被你搞得一团糟,但还好总算是弄清楚了修身炉的制作方法,只要它完成,你的记忆就一定会恢复。”
“当务之急,你得先做出一件能远程通讯的法器。知道吗?当初进村的几个人里,有一个女孩直到最后你都不知道她的虚实,甚至毫无察觉。”
“接下来,你必须得做出点改变了。”
曲彤伸出双手柔声问道:“准备好了吗?”
马仙洪同样默契的伸出双手,似乎这种事情并不是第一次了。
接着二人双掌相贴,一道红色的炁升起,马仙洪的指纹、身材样貌都完全变了个样,就连额头处那道狰狞的伤疤也变得完好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