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面上的混乱依旧未息,沈家本正忙于处理手头积压的公务,忽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下人的急报,打破了府内的宁静。下人神色慌张,气喘吁吁地禀报:“大人,不好了!那位洋教父带着几个洋人,竟不顾阻拦,强行冲破了衙门的守卫,还在衙门外放了几枪,场面一度失控。我们的人根本拦不住,他们一到大街上,就被愤怒的百姓团团围住。那些洋人又开了枪,百姓中有人不幸中弹身亡,百姓们一拥而上,将洋教父和那几个洋人推倒在地,被百姓们活活踩死了。”
沈家本闻言,脸色骤变,眉头紧锁,随后又大喜:“天助我也,天助我也,照法国领事之要求,已将洋人释放,是他们作妖作死,那我们也无可奈何了!”
府衙之内,只见廷禄大人已在此等候多时,神色凝重。沈家本连忙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礼,道:“下官沈家本,参见藩台大人。”
廷禄叹了口气,将一份电报递给了沈家本:“你且看,法国领使馆已发来急电,催促中堂大人速速结案,并要求我们给予洋人公道。这……”
沈家本接过电报,匆匆浏览一遍,怒火中烧,猛地一拍桌案:“公道?他们为一己私利,在我大清领土上横行霸道,伤害无辜子民,这哪里是他们所求的公道?分明是我大清百姓,才该讨回一个公道!这些洋人,死有余辜,他们的所作所为,天理难容!”
“子惇,话可以这样讲,但中堂说过,涉外案件最不易处置,恐引起国际纠纷,处置不单,会引起两国事端!”廷禄提醒道。
“难道李中堂的北洋舰队是吃醋的,也让那些洋人见识见识我们水师的厉害!”沈家本冷着脸说着。
“休得胡言,这种狂悖之言不要再讲,还是早早处理此事吧!”廷禄劝解道。
“那以藩台大人之见,我该当祝贺处置?祸首张六子已不知踪影,洋人和那些民妇也踩踏至死,现在只有些孩子和一些物证!”沈家本稍加平复了一下说道。
“事已至此,子惇,你不比当年你的姨丈沈桂芬沈相的智谋和胆略,但我劝你,你还是要告示百姓,拐带孩童皆有那些民妇谋取私利所为,与洋人不干”廷禄说道。
“那何人指使?民妇可没那么大的能耐,百姓也是不信的!”沈家本忧虑道。
“这个嘛……”廷禄想了一下说道:“由那个号称六贝勒的人指使,此人皇室宗亲,招摇撞骗,组织社会闲散,贩卖杀害孩童,丧尽天良,处以极刑,全家钱财抄没充公!”
沈家本一听,真不愧是老谋深算的廷禄,前一阵还一个劲儿的包庇那个六贝勒,现在倒把那个所谓的六贝勒说成了罪魁祸首,不知唱的哪一出,但是这样也好,不但除了社会毒瘤,给那个六贝勒按上这个罪名,无论后台多硬,也没人敢说上一句话了,背后的达官贵人躲都躲不及了,粘上就是一身的臭。还解了当下案子的疙瘩,只要聚集的百姓能够驱散,下一步就好办了。
“那洋人那边,该如何处置?”沈家本又问道。他早看出来了,廷禄这个方法是早就琢磨过的,或找高人商量过的,所以也不发表意见了,由上官尽管指挥就好了,这样也是最好的处置方法,也免得丢了乌纱帽。
廷禄摸了摸胡子,坐在那里端着茶水喝了一口说道:“子惇啊,你在刑部也呆了二十多年,如今外放做官也有个年头了,和你同年之人,道台的有,臬台的也有,如今案子涉及洋人命案处理不当,轻则丢官,重则杀头,你可要做好准备呀。子惇,本司过来专门找你,也是和你一样的境况,所以要按本司的话好生办理,方可保我等无忧呀!”
“藩台大人请讲,下官定当尽心办理!”沈家本又拱拱手说道。
“洋人被杀,肯定要有凶手,在聚集的人群中抓几个地痞无赖,造几个画了押的笔录,交给洋人,洋人被杀了几个,我们就找几个顶罪!”
“啊!”沈家本惊呼道:“这不是草菅人命嘛,我大清律法虽是旧文不合时宜,但如此草菅人命,也不应如此!”
“子惇,现在解决洋人的问题要紧,万一因几个洋人性命,法人与我开战,我等岂不是罪人,到时候死罪难道,还在乎几个地痞无赖!”廷雍有些生气的说道。
“为平复百姓,已经给不涉之人罗织罪名了,现在在这样草菅人命,我等如何对得起这顶乌纱呀!”沈家本都有些哭腔道,这就是大清律法之弊,可以随意践踏,他为官数载也已经领教了很多次了。
“子惇,你大可放心,这件事情本司与臬司一起去办,你只需发你的公文便是!法国领事那里自然有李中堂去办……”廷禄有些生气的举了举茶杯,想喝又没喝,放下茶杯就走了。
沈家本近日来忙得不可开交,他的身影频繁穿梭于府衙与街巷之间,只为平息一场突如其来的恐慌。大街上,一桩离奇事件让整座城市笼罩在阴云之下——一头前所未见的“怪物”突然现身,其形可怖,力大无穷,导致多名无辜民众不幸遇难,房屋损毁严重,百姓们人心惶惶,夜不能寐。
沈家本深知稳定民心的重要性。他亲自撰写了一则安抚告示。告示中,沈家本以沉稳而有力的笔触,向全城百姓解释:“近日,我城不幸遭遇一猛兽侵扰,此兽凶猛异常,堪比虎豹,然幸得官军英勇,已将其击毙于城外,民众无需再惊惧。本府深知此事给诸位带来的恐慌与损失,特命县府亲自安抚死难者家属,并妥善安置房屋受损之民众。”
为了使告示更具说服力,沈家本还特意安排了士兵在城内巡逻,展示被击毙的猛兽残骸,以证明所言非虚。
在沈家本的积极应对下,原本弥漫在空气中的恐慌情绪逐渐消散。
随着街面怪物事件的平息,另一桩更为复杂且敏感的案件也终于迎来了结案的公告。这份告示如同一枚重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让整个古城再次成为了议论的焦点。
公告中,几个带头闹事的头目被包装成了因盗抢杀洋人的凶手,被斩首了,清苑知县保护不力、洞察不明被流放新疆。
而那个六贝勒,这位曾经以皇亲身份自居,权势熏天的贵族,竟被揭露出不仅假冒皇亲招摇撞骗,更指使他人进行拐带和杀害孩童的滔天罪行。这一消息如同晴天霹雳,震惊了朝野上下。六贝勒的罪行之恶劣,影响之广泛,使得朝廷不得不做出最严厉的判决——处以极刑、抄家……
随着这些判决的公布,聚集在官府前的民众大多逐渐散去,他们或许是因为得到了官方的“答案”而感到满意,或许是因为对真相的复杂性和残酷性感到无力而选择了沉默。然而,愚昧的民众并未完全识破官府的这一番“操作”,他们中的许多人仍然被表面的“正义”所蒙蔽,未能看清大清政府的腐败已经病入膏肓。
然而,洋人的野心与要求并未随着教案的结案而止步。他们凭借着强大的外交压力和背后的军事支持,继续向清政府提出了一系列更为苛刻的条件。其中,便是他们要求占用河道衙门的地块,用以重新建造一座规模更为宏大的教堂。
此外,洋人还要求直隶地区出银六万两作为赔偿,以弥补他们在教案事件中所遭受的损失,这笔巨额赔偿对于当时经济已经捉襟见肘的大清朝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
随着河道衙门地块的移交和巨额赔偿的支付,洋人的要求似乎得到了满足,他们暂时停止了进一步的挑衅与施压。
随着育婴堂的瓦砾被一一清除,那些生活在其中的孩童命运也发生了巨变。幸运的是,其中一部分孩童找到了自己的家人。
然而,对于那些无家可归的孩童来说,他们的未来却充满了未知。官府宣布,将对这些孤儿进行妥善安置,鼓励善良的民众前来领养。消息传出后,不幸的是,这股领养热潮背后也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阴暗面。人们利用领养之名行贩卖之实,将这些无辜的孩童视为牟取暴利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