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瑾熙手中把玩着玉玺,双目微阖,远眺之际,心知时机成熟,必须让所有人满意。
这盘棋局持续已久,赵泓若非有皇帝始终庇护,其脆弱如草芥之身,早已命丧黄泉数次。
宫殿之内。
皇帝怒不可遏,手中的酒杯被狠狠掷地,一旁侍奉的小太监连大气也不敢出。
“赵泓那混账,竟敢插手还府之事!”皇帝怒吼。
他居高临下,质问跪伏于地的宦官:“赵泓究竟何意?”
小公公吓得冷汗涔涔,皇帝连番追问,他也不敢抬头。
皇帝盛怒之下,一脚将其踹翻在地。
他,是一个无力的帝王。
君无戏言,子不孝。
不知何时,皇帝已步入德妃的寝宫。
德妃见状,轻声劝慰:“不过是些琐碎小事,陛下何须动怒,还是平复心情为好。”
目睹如此贤淑的女子,在遭人构陷后仍能温柔以对,皇帝心中亦感歉疚。
见皇帝眉头紧锁,德妃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她前往小厨房,精心准备了几样皇帝喜爱的小菜。
面对德妃的细心关怀,皇帝只能无奈叹气。
“抱歉。”
德妃向来心思细腻。
林初九为皇帝按摩肩背,道:“我怎会不适,倒是您太过动怒,需得注意才是。”
德妃对此事却只字不提,显然另有所谋。
此番,皇帝当众维护赵泓,即便证据确凿,亦未深究。
她怎会再去招惹赵泓?
于是,她等待一个时机,一举铲除皇后一族。
德妃笑眯眯地望向窗外飘落的雪花,不由感慨:“今年冬日,确实寒冷异常。”
“确实!梅花初开,我还未及欣赏呢。”
德妃轻抚茶杯,微笑道:“来日方长。”
宫殿之内。
乾妃的状况在这几日内渐趋稳定,尽管偶有情绪波动。
“这次,恐怕难以回到从前了。”孟鸾月在一旁感叹。
赵瑾熙也察觉,此次她的实力大增。
正当两人愁容满面时,怀王府传来喜讯。
小厮满脸兴奋:“怀妃娘娘醒了!”
孟鸾月一愣,追问:“真的?”
小厮再三确认,怀公主确实苏醒了。
孟鸾月与赵瑾熙连忙赶往怀亲王府。
赵熙因这事眼眶泛红,显得颇为狼狈。
看来,那老僧的丹药效果显着。
孟思言激动地哭泣,双手紧握,赵瑾熙在一旁轻拍她的肩头,以示安慰。
孟鸾月再次为孟思言检查,发现他只是体虚,并无大碍。
孟鸾月亦是惊讶,这老僧手段非凡。
望着孟思言消瘦的面庞,孟鸾月心中一计上心头。
她将孟思言交予赵熙,随后拉着赵瑾熙返回嘉仪殿。
她取出一个布袋,内藏一张白布。
“这是什么?”赵瑾熙疑惑问道。
刚欲伸手,却被孟鸾月制止:“这是毒药。”
赵瑾熙面色震惊。
“为何你要随身携带毒囊?”
孟鸾月用钳子夹起布条,“这是袁茹茹从那神秘人处得来的毒粉,我想让她亲身体验这毒的厉害。”
“你有何妙计?”赵瑾熙好奇问道。
孟鸾月浅笑,却不透露具体计划。
七日后,京都流传起一种怪病的消息。
赵瑾熙闻此,一脸困惑。
找到孟鸾月,孟鸾月却露出一抹笑意:“看,这就是报应。”
赵瑾熙难以置信:“是你所为?”
孟鸾月冷哼:“那种货色,我何须亲自动手?”
她拉赵瑾熙前来,只为观赏这场好戏。
赵泓手持布巾掩鼻欲出,却在门外撞见赵瑾熙与孟鸾月。
赵泓没好气道:“二位在此何干?莫非是来嘲笑我的?”
赵瑾熙皮笑肉不笑:“自然不是。听说这里有怪病,特来探访,孟鸾月可是京中有名的神医。”
赵泓怨恨地瞪了二人一眼,随即转身离去。
孟鸾月鼻中轻哼。
她贴近赵瑾熙耳边,低语:“闻人言,此毒一触肌肤,便能让人体腐烂,全身脓流。”
赵瑾熙皱眉,知道袁茹茹用心险恶,这毒药何其歹毒。
赵泓入宫求民间偏方,皆无果,最终只得带袁茹茹前往寺庙。
袁大夫得知袁茹茹的状况后,明白袁茹茹对他已无利用价值,终将被遗弃。
新年的曙光洒满街头,彩灯高挂,鞭炮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孟鸾月与婉儿携手步入一座古朴的寺庙,祈福声与香火气交织成一幅祥和的画面。
袁茹茹身上的毒虽不至于致命,却也令她面色苍白,虚弱不堪。孟鸾月以手帕掩鼻,目光中带着几分不屑,望向蜷缩在墙角,气息奄奄的袁茹茹:“这便是你所追求的结局?”袁茹茹强撑起身,怒火在眼中燃烧,凌乱的发丝遮不住她眼中的疯狂,她倚窗而立,仿佛被绝望吞噬。
“你,不属于这个世界吧?”孟鸾月闻言心中一颤,却也无从证实,只觉袁茹茹时日无多。“即便如此,又能如何?这是你自己的选择。”袁茹茹抬头,眼神中满是痛心疾首。她最恨的,莫过于袁家的冷漠与那利用她之人。
袁茹茹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你永远不会明白。”语毕,她猛然撞向身旁的石柱,生命之火骤然熄灭。孟鸾月与婉儿目睹这一幕,皆是心惊胆战,交换了一个眼神,匆匆返回府邸。
袁茹茹的离世,在元宵佳节后,如风一般传遍京城。这段时间,赵泓的生活并不宁静,最终,皇上的失望对他而言已成定局。多次恳求未果,前所未有的挫败感让他心生慌乱。他踏进了袁大人的府邸,自袁茹茹事件后,袁家人鲜少能见其一面。
袁公子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赵泓,语气平淡:“何事来访?”
赵泓皮笑肉不笑,提出请求:“可否借一步说话?”
袁老爷挥手示意仆人退下,关门落锁。
赵泓神色凝重,缓缓道:“若有一日,我将皇位传予你,你便是未来的丞相。”
此言一出,袁大夫震惊之余,额间渗出汗珠,连忙开门窥视四周,生怕被人听见。
“你别胡来,别把我牵扯进去。为何?你难道还敢对我下手?”
赵泓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袁公子言重了,我承诺之事,必会兑现。你也看见了,皇上对袁家的态度,若不同我站在一边,你们永无翻身之日。”
袁大夫闻言,陷入了沉思。赵泓所言非虚,袁茹茹的屡次挑衅早已让皇上对袁家心生不满,若非赵泓行事谨慎,袁府恐怕早已不复存在。
正当袁公子犹豫之际,赵泓从怀中抽出一叠账本,掷于桌上。
“袁尚书多年私吞朝廷赈灾款项,这些账目,你可还认得清?”……
袁尚书捧着账本,瘫坐在地,结巴着答应:“好吧,我依你。”
赵泓拍了拍袁公子的肩膀,语带讽刺:“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我欣赏你这份清醒。”
言罢,赵泓转身离去,留下袁大人满头大汗,坐立不安。终究,是他太过大意,以为隐藏得天衣无缝,却不料一切已被他人掌握。
赵泓在朝臣间穿梭,这一举动引起了皇上与赵瑾熙的注意。
赵瑾熙低声道:“如此明目张胆,简直是自寻死路。”
暗卫回复:“最新情报显示,赵泓计划在八月十五日前谋反。”
赵瑾熙点头,一切尽在他的算计之中。他掂量着手中的账册,转而询问:“皇上可有何指示?”
暗卫皱眉答道:“皇上心中已有数,但似乎仍未下定决心。”
赵瑾熙将账本一丢,这位太子殿下果真是他最宠爱的儿子,即使在谋反边缘,也能保持冷静。
夜幕降临,赵熙府中,赵瑾熙眉头紧锁:“时机已至,对吗?”
赵熙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我们缺乏足够的证据,难以一举铲除皇后势力。”
赵瑾熙压低声音:“难道要等到叛乱之时才行动?”
赵熙默认。
四周静谧无声。
赵瑾熙略作停顿,续道:“或许局势尚未明朗,我们还需等待。”
深夜归府,赵瑾熙察觉到有人尾随,对方竟敢跟踪,显然有些手段。
赵瑾熙转身,跟踪者瞬间隐入夜色。
行至府门,不见守卫身影,是时候清理门户了。
次日清晨,赵瑾熙趁天未亮,命管家召集全府上下。他接过名册,细细查看,一切看似平常,却又暗流涌动。
随后几日,赵瑾熙闭门不出,把自己锁在书房内。管家们疑惑不解,平日里王爷怎会如此,究竟发生了何事?
关于内奸之事,赵瑾熙并未声张。乾妃的贴身侍女被秘密送往郊外密庄审讯,赵瑾熙绝不会轻易将普通人带至此地。这里是他的根据地,也是他布下的最后一道防线。只要从她口中得到线索,一切谜团自会解开。赵瑾熙对自己的手段充满信心,多年以来,从未有罪犯能逃脱他的手掌心,只是他不愿轻易涉足罢了。即便是皇上,也未曾料到这一点。
因赵泓之事,皇上连遭打击,中风卧床,宣称闭关养病。侍奉的小太监每日战战兢兢,稍有不慎便遭呵斥。皇上的病情,就连太后也无从知晓。
宫中,德妃最先得知消息,泪眼婆娑地来到皇上榻前,痛哭失声。皇上最厌烦女子啼哭,烦躁地揉着额头,心情愈发沉重。
“还好,我还没挂呢。”德妃抹去眼角的泪水,开口问道:
“陛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皇帝叹了口气,沉默不语。
德妃机智地选择了沉默,她心里明镜似的,知道原因所在。
这一天,她等待了太久太久,终于等到了。
次日清晨,皇宫前的嫔妃们纷纷跪拜。
太监们手忙脚乱,好言相劝,却怎么也劝不走这些坚持不肯离开的妃子们。
这七八天来,他未曾踏过后宫一步。
尹贵妃立于门外,放声痛哭:“陛下,您不能只宠爱她一人,应该公平对待我们所有人啊。”
皇帝忽然感到一阵头痛。
以前被文臣逼,现在又被后宫逼。
他真不想当这个皇帝了。
皇帝气得差点吐血。
正当皇帝迷迷糊糊之际,突然听见了德妃的呼唤声。
脑海中浮现出太上皇的身影,一滴泪珠沿着皇帝的脸颊滑落,他以为自己的人生就要这样结束了。
见皇帝昏迷不醒,德妃擦干眼泪。
她走到宫门处,严厉地宣布:“陛下需要静养,若再有人在此胡闹,休怪我不客气。”
尹贵妃却不服气,上前一步,呵斥道:“谁给你们权利定我的罪?我们都是平等的妃子,凭什么你觉得自己能当上皇后?”
德妃扬手,一巴掌扇在尹贵妃脸上。
“怎么?就因为我位份高,权力大。你若再敢嚣张,信不信我扒了你的皮?”
剩下的几位哪见过这阵仗,个个吓得打哆嗦,识趣地散去了。
尹贵妃碰了一鼻子灰,可皇帝迟迟不现身,她也发作不得,只好先忍下这口气。
德妃望着这片美丽的宫殿,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她轻轻一笑,能与自己平起平坐,全因那位受人尊敬的皇后,否则以她一个小小妃子的身份,哪有这般能耐。
当初,皇后仗着皇帝的宠爱,将后宫规矩搅得一团乱,但所有妃子都一个样,哪还有什么尊卑之分。
她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她和赵熙的时刻。
只有赵熙能成为下一位太子,而她,才是真正的皇后。
乾清宫前的这一幕,连太后也听说了。
太后一听,简直不敢相信,记忆中的德妃并非如此跋扈,但现在,她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陌生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