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并非是生病所致,实则乃是大限将至!
遥想往昔,曾听信那国师所言,盲目轻信所谓交换命格这般荒诞不经之事,日复一日地吞食那所谓的仙丹妙药,竟已长达几年有余。
原本满心期待借此得以延年益寿,岂料那国师竟是心怀叵测之徒,其真实目的压根不是为助自己续命,而是妄图豢养自身的龙血啊!
时至今日,历经如此一番折腾,他的身躯早已不堪重负,油尽灯枯。
“父皇怎可出此妄言?太医尚未作出确切诊断,岂能轻言定论?”
凌炎面色冷峻如霜,“父皇还是静心休养为宜,诸事皆交由太医操持即可。儿臣尚有诸多要务需要处置,不能长时间陪在父皇身侧了。”语罢,转身便欲离去。
“先不要走。”皇帝急切地伸手拉住他的衣袖,“炎儿,你先留步,父皇有些话想。”见凌炎眉头紧蹙,面露不悦之色,皇帝赶忙说道:“朕知道你早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至于你的生母………咳咳咳………”话音未落,皇帝猛地一阵剧烈咳嗽,仿佛连心肺都要一并咳出。
待稍稍平复些许后,方才继续言道:“不知道她现今可好?”
凌炎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眼眸中满是愤怒之色。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他的心间翻涌不息。
他怎么也想不通,既然皇帝早已经知道皇后做的那些事情,那又为什么还要将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留在身边呢?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凌炎不禁回想起自己那位命运多舛、悲惨凄凉的生母。
当年,为了能将皇后彻底扳倒,她可谓是殚精竭虑、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和努力。
然而最终却依旧未能改变什么,反而落得个含冤而死的下场。
每每想到此处,凌炎心中的怒火便如同火山喷发般不可遏制。
此刻,当他再次凝视着皇上时,所有积压已久的愤怒与怨恨终于再也无法抑制。
只见他怒目圆睁,额头上青筋暴起,用近乎咆哮的声音质问道:“你明明清楚她的情况,可你为何还要假装不知道?对于皇后所犯下的那些罪行,你又为何视而不见、充耳不闻?你可曾知晓,她的所作所为给我的母亲带来了多大的痛苦吗?”
面对凌炎如此激烈的质问,皇帝的脸上闪过一丝愧疚与痛苦。
他缓缓地闭上眼睛,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曾经那个令他心动不已的夜晚。
那时的他,本可以毫不犹豫地拒绝皇后的诱惑,但那份悄然滋生的情愫却如同蔓藤一般紧紧缠绕住了他的心,让他在不知不觉间失去了理智,陷入了欲望的深渊,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沉默片刻之后,皇帝缓缓睁开双眼,语气沉重地说道:“的确,这一切皆是朕的过错。倘若当初朕能够坚守本心,不为私欲所动,或许今日之事便不会发生。而今,朕只希望能够得知她现在究竟身在何处,她还好吗………”
凌炎缓缓地坐了下来,心情沉重得仿佛压着千斤巨石一般。
他紧闭双眼,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天道大师带给他的那个令人心碎的消息:“在我成功改变命格之后,她却独自一人默默承受了那可怕的反噬之力,最终早早地离开了………”每一个字都如同锋利的刀刃,无情地刺痛着他的心。
坐在一旁的皇上听闻此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双目圆睁,满是惊愕之色。
紧接着,他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样,无力地合上了眼睛。
然而,就在下一刻,一阵低沉而凄凉的笑声从皇帝口中传出:“罢了罢了,朕自知时日无多,待朕将这些隐藏多年的秘密全部说出来后,便会亲自到九泉之下向她赔罪。”
凌炎心中一紧,敏锐地察觉到皇帝话中有话,但一时之间又无法参透其中深意,不禁皱起眉头问道:“父皇,您还有何事需要交代?”
皇上剧烈地咳嗽了几声,身体颤抖不止,似乎连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稍稍平复下来,声音沙哑地说道:“你可知朕为何明知你的真实身世,却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一无所知吗?”
凌炎茫然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确实对此困惑不已。
见此情形,皇帝深深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其实,朕对皇后那些肆意妄为、胡作非为的行径心知肚明,可即便如此,朕依然选择对其百般纵容。这其中缘由,你可想知道?”
凌炎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凝视着皇上那张憔悴不堪的面容。
此时的皇上,犹如风中残烛,生命之火随时可能熄灭。
只见皇帝颤巍巍地伸出手,从怀中掏出一块晶莹洁白的玉佩。
这块玉佩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一看便知绝非寻常之物。
“朕已经大限将至,怕是撑不了多久了。这玉佩………你回宫之后务必立刻将它亲手交给黄山寺的慧太妃,到时候所有的谜团都会迎刃而解。”
皇帝用最后的力气说完这句话后,便如释重负般瘫倒在了座椅上,气息越来越微弱。
凌炎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块玉佩,心中涌起一股惊涛骇浪。
他怎么也想不到,眼前的这块玉佩竟然和薛锦画从薛老二那里得来的玉佩毫无二致!
“父皇,你为何会有这块玉佩?”
凌炎忍不住开口质问皇帝,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然而,皇帝刚要张嘴解释,一阵剧烈的咳嗽声突然打断了他的话语。
一旁的心急如焚的凌炎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焦急,他急切地喊道:“父皇,您究竟想要告诉我什么啊?”
皇上艰难地喘息着,好不容易才挤出几个字来:“七煞孤独命,你跟朕………”可话未说完,他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身体不停地颤抖起来。
“是……是什么?”
凌炎满脸焦虑,迫不及待地追问着。但此时的皇帝似乎已无力回答,只能勉强张着嘴,却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
就在这时,凌炎心头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急忙扭头朝着门外大声呼喊:“来人呀!快来人呀!”
守候在外的御医们听到呼喊声,纷纷匆忙跑了进来,迅速围拢到皇上身边,开始紧张地为其进行检查诊治。
在一番折腾之后,皇帝的眼睛再也没有闭合,永远的定格在了那个瞬间。
只见那御医噗通一声,毫不犹豫地直挺挺跪倒在地,面色苍白如纸,颤声喊道:“太子殿下,皇上………皇上驾崩了………”这突如其来的噩耗犹如一道晴天霹雳,震得在场众人皆是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而一直守在门口的那个小太监,乍一听到这个惊人的消息,更是吓得浑身一颤,双腿发软,扑通一下也重重地跪在了冰冷坚硬的地面之上。
紧接着,他便扯着嗓子,惊恐万分地朝着门外放声大喊起来:“皇上驾崩了!皇上驾崩了!”其声音之凄厉,仿佛要穿透云霄一般,瞬间传遍了整个客栈。
刹那间,原本喧闹嘈杂的客栈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人们纷纷如梦初醒般地齐齐跪下,低垂着头颅,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
然而此时此刻,站在人群之中的凌炎却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他紧紧握着手中那块温润光滑的玉佩,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来。
对于父皇的突然离世,他固然感到悲痛欲绝,但更多的,则是对那句没来得及说完的话——“黄山寺有太妃?”
这些年来,自己一直在这深似海的皇宫中摸爬滚打,小心翼翼地生存着。
可为什么偏偏从来没有听说过先帝竟然还有其他嫔妃呢?这个问题如同一个巨大的谜团,沉甸甸地压在了他的心头,让他一时之间有些喘不过气来。
一旁的小太监眼见凌炎只是呆呆地立在原地,一言不发,还以为太子殿下是因为过于哀伤以至于无法言语。
于是他赶忙又开口劝慰道:“太子殿下,请您一定要节哀!如今皇上已经龙驭并天,国不可一日无君,眼下当务之急还是需要由您来出面主持大局才行!”小太监的话音未落,凌炎那颗早已沉入谷底的心不禁又是一阵颤抖………
凌炎紧紧地捏住手中的玉佩,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入怀中妥善收好。
他面色凝重,沉声道:“皇上驾崩,此乃国之大殇,举国上下皆应同悲共哀。速速安排快马加鞭,务必于今晚将这噩耗传至京都,安国丧之礼需尽快筹备举行。另外,传话下去,让众人收拾行囊,明日一早便即刻启程返回京都。”
“遵命,太子殿下!”一旁的侍从恭敬地领命而去。
凌炎吩咐完毕后,缓缓转身,再次深深地凝视了一眼躺在龙床上已然逝去的皇帝。
这位曾经至高无上的君主,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仍有未曾吐露出口的话语。
那些未言明之事,此刻仿佛化作了一张无边无际、密密麻麻的巨网,紧紧地束缚住了凌炎的心,令他感到胸闷气短,几乎难以顺畅呼吸。
凌炎深吸一口气,强行平复内心翻涌的情绪,然后轻轻地将玉佩收入怀中,转身迈步走出了房门。
刚出门没几步,一个小太监迎上来问道:“太子殿下,您是否要先回寝宫看望一下太子妃娘娘呢?”
凌炎微微摇了摇头,反问道:“皇后娘娘可安好?”
那小太监闻言先是一愣,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赶忙答道:“启禀太子殿下,皇后娘娘因先前遭遇变故失血过多,现今正于屋内静养歇息。”
“带我前去看看。”凌炎毫不犹豫地下达指令。
然而,就在他话音刚落之际,忽然间一阵阴冷刺骨的寒风吹拂而来。
这阵风来得极为突兀,令人猝不及防。
紧接着,皎洁的月光之下,只见一道黑影如鬼魅般迅速闪现,而后纵身一跃,朝着凌炎所在之处疾驰而来。
“不好,有刺客!”有人率先惊呼出声。
刹那间,整个庭院陷入一片混乱与紧张之中。
伴随着那声凄厉至极、仿佛能刺破云霄的尖叫骤然在耳边炸响,凌炎只觉得自己的心猛地一揪,面色瞬间变得紧绷起来。
几乎是出于本能反应一般,他脱口而出:“快!保护太子妃!”
与此同时,一阵刺耳的撕裂声响彻耳畔,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地扯碎开来一样。
渐渐地,那嘈杂的刀剑相交之声也清晰可闻。
凌炎的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如纸,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
他来不及多想,脚下生风般迅速朝着薛锦画所在的房间疾驰而去。
当他气喘吁吁地推开房门时,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高悬着的心稍稍落回了肚子里——只见薛锦画依旧静静地躺在那张雕花大床上,面容苍白如纸,毫无血色,但至少看起来暂时并无大碍。
凌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暗自庆幸不已。
然而,还没等他完全放松下来,门外原本喧嚣的喊杀声和打斗声竟逐渐平息了下去。
正当凌炎满心狐疑之际,一个惊慌失措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口中高呼道:“太子殿下,大事不好了!”
凌炎眉头紧皱,面色凝重地看着来人,沉声道:“究竟发生了何事?如此慌张成何体统!”
那人颤抖着嘴唇,结结巴巴地回答道:“皇………皇后娘娘她………她薨了……”
“皇后娘娘是自缢身亡!”小太监满脸惊恐地解释着当时的情景,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就在刚才,突然出现了一群神秘的刺客,奴才担心皇后娘娘的安危,便急忙赶去她的寝宫查看情况。谁知刚到门口,就撞见一名黑衣刺客正欲对皇后娘娘行凶。那刺客见到我后,神色慌张,显然没想到会有人前来打扰。但还没等那刺客动手,我们发现皇后娘娘已经自缢而亡了!刺客见状,似乎意识到计划失败,于是匆匆忙忙地逃离了现场。”
皇上前脚刚离开不久,如今皇后娘娘竟也以如此惨烈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这接二连三的变故实在让人猝不及防。
瞬间陷入一片混乱与恐慌之中,众人皆不知所措。
可心思缜密的凌炎却敏锐地察觉到,那名刺客的真正目标其实正是皇后娘娘。
从皇上之前说过的一些奇怪话语,再到皇后娘娘此番离奇的自缢之举,以及种种无法解释的疑问………
这些信息如同汹涌澎湃的洪流一般,源源不断地涌入他的脑海,让他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尽管此刻内心无比烦躁,但凌炎深知事态紧急,容不得半点耽搁。
他强忍着心中的不安,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站起身来,果断下令:“走,随我一同前去皇后娘娘的寝宫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