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领旨,恭谢陛下圣恩!”
濮琼枝跪在前面,领旨谢恩。
那位颁发圣旨的公公,据说是陛下身边的亲信。
“如今该尊称您一声硕人了!”丁泉笑眯眯地说道。
濮琼枝觉得此人笑容阴森的很,“公公客气了!”
她让晏儿递上一早备下的赏赐,“劳烦公公大老远跑一趟,车马劳顿,这点心意希望可以洗去公公的乏累。”
那公公原本想掂掂分量,却不想摸到了一沓银票。
他稍微侧了侧荷包,瞧见里头的面额,笑容更加灿烂。
“硕人客气了!”他虽收下了荷包,却并没有多亲近,“陛下有句话,让杂家带给您。”
“公公请讲!”濮琼枝正色。
“陛下说,硕人的人缘不错,进京不过一年,就结交如此多的权贵,是个有能耐的!”
“陛下还说,贵妃娘娘如今月份大了,身子重,寝食难安,希望硕人多想想法子,进宫多陪陪姑母。”
濮琼枝听到上半句的时候,心中就是咯噔一下。
陛下这是在敲打她,觉得她太活跃了?
难道这次的事情并没有办在陛下心上?但如若这般,陛下大可以轻飘飘揭过。
毕竟,这法令还没有颁布施行,而且她前不久才刚刚晋封。
原本她也没打算这一次受赏,这本就是给开封府尹送的政绩……
啊!开封府尹?他不会替自己求诰了吧?
濮琼枝思绪绕了个弯,想破了其中的关窍。
开封府尹,那可是陛下的心腹重臣,她再怎么也不敢拉拢这种人啊!
陛下这是不满她动了他的纯臣……
濮琼枝这下算是后悔了。
她就不该让狄瑾去送这个折子的!
当时她只是想着方便,也急于给方妙竹致命一击,没有想周全。
是她这阵子太过于松懈了!
加上后面半句话,濮琼枝越想越觉得,极有可能陛下是念在姑母的面子上又赏赐了。
德薄而位尊,智小而谋大,力小而任重,鲜不及矣。
她这次是晋升的太快了。
陛下也算是给她指了一条明路。
若是伺候姑母的胎安稳,那这些恩赏便算是给孩子的。
万一胎有什么不测,她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妾身明白,妾身也十分惦念姑母。”濮琼枝连忙表明心意。
丁泉见她这般通透,心中甚是满意,“硕人果真聪颖,杂家就不多费口舌了。”
“有劳公公。”濮琼枝还是很客气的。
这种经常行走在皇帝身边的太监,地位非比寻常。
看似是奴才,实则却能在必要时候扭转乾坤。
濮琼枝知道丁泉此人忠心耿耿,还是以圣意为尊。
但在这之余,若是圣上无意,那丁泉的作用还是很大的。
多一个同盟,总好过多一个敌人。
送走丁泉,濮琼枝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但眼下陛下的心意,对她来说举足轻重,万不可松懈。
“这位便是府尹大人吧?”濮琼枝一转脸,瞧见一位雌雄莫辨的男子。
此人面若桃李,男生女相,面庞带着粉色红晕。
濮琼枝上下打量一二,“大人,现在可否进去叙话?”
“自然。”殷书语任由她打量,笑意颇深。
从前,高志诚在任时,府衙虽然说不上多气派,但也是庄严肃穆。
濮琼枝几步进门,还真有隔世之恍惚。
才不过短短月余,这儿竟完全变了一副景象。
四处多张挂粉色帷帐,来往婢女多脂粉香气,庭院栽种许多艳丽娇花,哪怕是冬日也花香甚异。
“难为大人,这样冷的天气,能让人有置身花海之感……”
“欸~不敢在濮家面前造次~”殷书语手中撒扇一开,笑成一团。
濮琼枝面上的笑意收了收,看了他一眼。
不知此人为何这般爱笑。
“你这般奢靡耗费,白日里酒醉上职,也不怕耽误了公务?”
濮琼枝眯了眯眼,问。
殷书语耸肩,“干卿何事?你不是昨儿就将本官臭骂一通?”
“不过是宿醉,所以不想见客,硕人就这般气恼。”
“人都说京中权贵遍地,难道这小小临安是容不下硕人这尊大佛?”
“信口雌黄。”濮琼枝瞥了他一眼。
“硕人这般在我的地盘骂我,可想过后果啊?”殷书语笑容一敛。
濮琼枝一顿,没想到她不过说了几句,此人竟有杀意显露。
她仔细思量来,恐怕昨日之事另有乾坤。
“大人说笑了,大人不问问妾身前来何事?”濮琼枝收敛了锋芒。
殷书语的笑容又露了出来,更加放荡,“硕人莫不是也听说了本官貌比潘安,想一睹为快?”
“……”濮琼枝被他这番话一堵,低眉一笑,“是呢。看来传言非虚。”
“哦?看来硕人也难逃本官的魅力啊!”殷书语竟取出一面坠满宝石的铜镜,自顾自欣赏起来。
濮琼枝转眸瞧了他一眼,越发觉得此人荒唐至极。
她回想起先前九皇子所说的,更觉费解。
他为何会招揽这样一个人?
濮琼枝见他这般,倒没了心思结交。
只是,她好奇此人为何能上了九皇子的船。
若无甚过人之处,他凭什么?
这一时半会儿,连开口都不能,濮琼枝心里也是堵得慌。
“硕人瞧着模样也是大气明媚,很得本官欢心。”殷书语站起身,凑近了瞧。
濮琼枝不明白此人为何对自己似有敌意。
“硕人说本官奢靡,不知你这一身价值几何呀?”
濮琼枝一噎,随后道,“衣裳是去岁添的旧衣,自家人缝制。首饰,也没多少。”
“呵,硕人用的香粉、胭脂,还有你篦发的头油……都是名贵之物。”
“不仅如此,这虽是旧衣,却没法按照普通的法子浆洗,焉知这其中的耗费是多少。”
濮琼枝眉头紧蹙,不明白他为何要跟自己算这种红粉账。
“是,妾身知错,这便回去反省。”
跟这种胡搅蛮缠的人,还是少废话为好。
殷书语却不让她离开,“这儿岂是硕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妾身原本也只是想见一见大人,如今人已经见到了,也受了大人的教诲,自然该离开了。”濮琼枝神色冷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