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嫆没好气地看他，忽然眸光稍亮，不自觉上下扫视。
修八尺有余，宽肩虎背，窄腰长腿，身形差别较大，但今日这身白金绣锦的衣着，上次那四方步调倒真有中原男子的神韵，不仔细观察应不会被发现，除此之外的面容更是好办…
尉迟晏没等来她的解释，反被她直勾勾、像商品般打量，顿时心生不满地挂了冷脸。
她重新拿来一张新纸张，自顾自地绘画。
尉迟晏见她竟如此无视地忙活，一气之下……坐到旁边的椅子上生闷气。
约一刻后，楚嫆收笔搁置，静等须臾墨渍彻底干透，拿着画纸走出来递给他，\"照着制一人皮面具。\"
尉迟晏正欲接，岂料纸上画的居然是霍凛，手止住没抬起。
她看他不情愿的样子，无奈解释：\"明晚你乔装成霍凛的模样，随我一同去暗市探查。\"瞥见他手里的纸袋，继而问：\"又或者说，你有了线索？\"
尉迟晏静默一瞬，很是冷淡道：\"没有。\"
楚嫆不傻，只是没想到他吃飞醋竟是这个样子，语气都能听得出来的酸溜，直呛人的味。
把纸张叠好，一掌拍在他的胸膛上，旋即去夺过他手中的袋子，两下拆开，里头竟是际州有名的芡实糕。
新鲜芡实熟煮后研磨成粉，加入大米粉揉团，喜甜可加蜜露，蒸熟切成块糕，近年来深受追捧，米粉染色，可制成层次分明的，还可加入干果类，花样也就多了。
她舒眉，拿起一块咬了一口，绵密松软，细嚼间唇舌回味尽是花蜜香，甜而不腻，恰到好处。
楚嫆吃了一块，又拿出一块，将袋子放在桌子上。
尉迟晏偷瞄她的一举一动，她转身神情淡然地走过来，他立马又稍偏过脸。
楚嫆走近椅子，他的正对面，冷不丁地单手捏住他的脸，直接将芡实糕怼进他嘴里，尉迟晏眉间稍拧，疑惑又不解。
下一刻，她另一只手撑椅，倏然俯身凑近，张嘴咬住。
糕饼切成菱形状的，楚嫆咬掉了尖端，他愕然愣怔，眼睁睁看着她又凑近地咬了一口。
花蜜的清香唇齿弥散，她的一呼一吸缓缓逼近，清冷透亮狐眸紧紧盯着，主动且大胆，占据主导地位，迎面勾魂摄魄，是他从未见过的神情。
尉迟晏呼吸渐渐放轻，手伸起搭上她的腰肢，咬住糕块静等她的红唇。
楚嫆捏住他脸的那只手松开，往前咬下最后一口，红唇不可避免地碰到了薄唇，轻轻一碰，酥酥痒痒，他的心被彻底勾起，眼神不再幽冷，迷离而柔情似水，期待她的进一步。
咽下后，手轻抚着他的脸颊，有意无意地撩拨，尉迟晏嘴里的花糕融化，丝丝甜蜜散在口腔，被她撩得呼吸愈加急促。
楚嫆扬起笑，稍使劲地捏住他的下颚，\"去暗市查到了什么？\"
尉迟晏定定地注视她的眼，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她见对方这魂都丢没了的神情，于是轻拍了两下他的脸。
\"暗市…异族人盘踞。\"尉迟晏还真回魂了，喉间干涩，嗓音低沉沙哑。
楚嫆闻言思考一刹，重新笑着看他，柔声细语地问：\"探过路了吗？\"
尉迟晏轻轻摇头。
她了然，开始低头靠近，他随之缓缓闭眼。
熟悉的触感没碰上，反而是耳边响起她命令且意含得逞的话音：\"要听本宫的话。\"
\"回去制面具，明晚出发。\"
尉迟晏半睁开眼，被她戏弄后不是幽怨，而是依依不舍，目光紧随着。
腰间的手没放下，压制着不让她起身，楚嫆迎上他炙热的视线，那漆黑的眼眸情欲朦胧不散，眉眼微垂，毫不遮掩的渴望。
她许久没动，尉迟晏则耐不住了，扬起脸去够她的唇。
楚嫆就这样静静地看他。
即将碰上时，门外传来脚步声，还不止一人，渐行渐近，还响起了几句交谈：
\"殿下方才面见过中郎将。\"
\"还有，这几日公廨皆有人前来送信，殿下都未曾出面。\"
\"好，我知晓了，你们先退下。\"最后这句话的声音是青黛。
闻声两人瞬间清醒，双唇即将相碰。
听到敲门声，尉迟晏松了的手又搭回去。
\"殿下，是我。\"青黛道。
楚嫆瞧他不肯就此罢休的这股劲，无奈轻呼吸一口气，果断地凑上，深深一吻薄唇。
尉迟晏还想要时，她却撤离了。
\"青黛，替本宫去梳妆柜里拿那个漆盒过来，有急用。\"楚嫆手捂住他的嘴，对外喊道。
青黛迟疑一瞬，没过问，\"好。\"
听着渐远的脚步声，她松了手，\"快走，等明晚本宫再去找你。\"
其实他是想撤的，但一听她口中的漆盒，立马又想起上次，她紧张护着不让自己碰的事。
尉迟晏掐着她的腰，另一手按住她的后脑勺，邪笑着，嗓音依旧低沉没缓过来，\"有什么急事？我也要听。\"
\"青黛会发现的。\"楚嫆没好气地扼住他的脖颈。
他不慌不忙地将她按下，又亲了亲，\"那就发现好了，反正殿下不会让我死的，对吧？\"
看她犹豫不决，尉迟晏的臂弯圈紧她的腰身，似有破罐子破摔的架势，无所畏惧地轻挑眉，\"嗯？\"
楚嫆眉间蹙了又松，认真考虑好一番。
没多久，青黛拿着盒子推门进来。
她坐在书桌前，用笔不知在描绘什么。
\"殿下，你要的盒子。\"
楚嫆伸手接过，抽拉出盒底的隔层，在一堆药罐中翻出那两封信，旋即一递。
青黛拆开阅览着。
她边画边说，\"傅云和卢昇查获的信，在离京前就收到了。\"
\"崔氏拿到虎符，出发前往边关，并未有任何异常，这是他们二人密查过崔家的底细。\"
\"崔家先前便是名门，又因崔太妃受宠，故而家族兴荣，今昔得虎符，声望更盛。\"
\"家大业大，不仅在朝为官，还在各地有经商的，因地制宜涉及颇多。\"
\"其中在际州亦有，那就是鱼场。\"
青黛大致明白她的意思，\"我这便去查。\"
楚嫆连忙喊住，\"等等。\"正要抬脚出去，一只大手倏然擒住小腿，强行将她按回。
\"殿下还有何事？\"青黛不解。
她暗自咬牙，强颜欢笑道：\"这事你可让中郎将去查。\"
\"在京城本宫交代你的事，做好了吗？\"
青黛点点头。
楚嫆又道：\"本宫来这都不曾露面，因此还需要你再做一件事。\"
\"今晚再具体商议，舟车劳顿辛苦，回去歇着吧。\"
说到这，桌底下的两只手竟都圈住了小腿。
她头皮隐隐发麻，被迫坐到椅子上，\"本宫要静心做画，你记得关门，莫让人打搅，今晚会详细解释。\"
青黛莫名觉着她的神情有些怪异，瞄一眼桌面的画纸，又消除了疑虑，颔首行礼，\"是。\"
随后转身离开。
书房的门关上，她竖耳倾听离去的声音，逐渐消失后长舒一口气。
低头看去。
好在桌子够大，他能勉强躲着，长腿放不下只得伸出，缩着身子这姿势……挺滑稽的。
楚嫆站起移开椅子。
他出来挺直身子，忽然人高马大地直楞在面前，她想后撤，尉迟晏却眼疾手快地将她朝向椅子一推，踉跄着一屁股坐下。
他单手握椅，稍往前一拽，连人带椅地拉近时欺身，两人的脸近到不足一拳，相视的刹那似点燃了火花。
尉迟晏捧起她的脸，迫不及待地先一亲芳泽。
楚嫆喘息未定，刚刚的事，着实令她紧张，现在心跳得厉害。
\"原来盒子里不是有关他的……\"尉迟晏心情无比舒畅，满心欢喜地盯着她。
\"谁？\"楚嫆一时费解。
手还揪着他的衣襟，气息交织，目光交汇，暧昧的情丝缠绵不断，心一乱，理智便半丢半留。
两人深深注视着对方，气氛渐渐升温，静默片刻，紧绷的线彻底一断，不约而同地凑近相吻。
唇舌间还残存着糕点的清香，回味余韵丝丝带甜，沉沦着宛如坠入被包围的花林，处处透着馨香，令人一闻就醉，迷失理智。
不再排斥后的放任，感受身心地愉悦，恍惚中，耳边传来一道轻缓而又性感的嗓音，她没听懂，但觉着耳熟。
应该是……草原上的话，他之前说过。
说得多了，就会被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