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日落西山,三家子人才砍完,无人来给他们收尸。
世人多势力,人人都乐意锦上添花,却都不愿意雪中送炭,再加上张寅杭犯的是通敌的大罪,人们躲还来不及,怎么会凑上来。
因此二百多具尸体愣是没人管,这样的事朝廷也有经验,一部分送到义庄,供那里的仵作解剖使用,另一部分拉到乱坟岗,浇上桐油,全部烧掉,这么多尸体不处理,招来了野狗和秃鹫,瘟疫就会流行。
张家,乔家,米家,所有的男丁们,都变成了乱坟岗上熊熊的火焰,烧了几天几夜,肉香飘了很久,让长安城的肉铺生意都不好做了。
午门外的菜市口,血流了满地,渗到了青石板的缝隙里,许久都擦不掉,街道夫们洗了两三天,才恢复了七八成。
“诶,这是什么?”
一个街道夫看到街角有个红色的东西,捡起来一看,是一个红纸剪的灯笼,有巴掌大小,红红的流苏垂下来,有种怪异的美丽。
他奇怪道,“这不年不节的,怎么会有剪纸?”
街道夫浑不在意的将红灯笼丢在地上,任由过路的人将它踩在脚下。
众人这个时候还不知道,此后,许多大案要案的现场都会有这样一个红灯笼,它或放在尸体脸上,或放在血液上面,诡异又恐怖。
以至于民间出现了一个传言,红灯笼一出,必定要死人。
到了后期,有些活人的身边也会出现红灯笼,他们惊恐万分,但不管他们怎么预防,最后还是会死。
于是,人们将这样一个恐怖的组织,起名为红灯教,人人谈红灯笼色变,过年过节再也不敢悬挂红灯笼。
三家的人都死绝了,礼部尚书,中书侍郎等位置全都空了出来,于是太子等人将自己的人塞了进去。
此时,有人试探着想提一提梅龙刚的事,但被烦躁的皇帝直接挡了回去,“已经都定论的案子,还提它作甚!”
“是。”
皇帝有些晕乎乎的,他其实是有些察觉的,当初砍了梅龙刚不到一年的功夫,他就觉得应该是冤枉了梅龙刚了,他那样一个清廉的人,怎么会为了二十万两银子科举舞弊呢。
可这个念头划过了一瞬,就消失了,即使错杀了人,皇上也不会承认,维护他的权威,比挽救梅龙刚的命更重要。
再一个,官员之间的斗争是一种能力,只有能保护好自己,同时又能给皇帝做事的人,才最适合当官。
天天跟个二愣子似的,不但不能为皇上分忧解难、保驾护航,还得指望皇上保护他,出了事还得拖累皇上,这样的官不如不要!
在皇上眼里,梅龙刚就是一个这样的人,他做事不错,但做人不行,太正不够狡诈,心机不如人,被人吃掉实属正常。
因此,想要给梅龙刚翻案,那是万万不行的,死去的人里,总有几个冤枉的,但那又如何,皇上不在乎。
蒙九几人离开了长安城,到了郊区,赵原青等人就等在那里。
赵原青已经恢复了女装,都是女人,还是女装方便。
蒙九说道,“主人,事情已经办妥了。”
这也是赵原青的吩咐,她的公主身份万万不能透露,干脆统一叫她主人。
“干的好。”
赵原青看向后面的梅莺莺,“你可如愿了?”
梅莺莺走到前面,噗通一声跪到地上,给赵原青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响头,无比真诚的说道,
“多谢主人相助,让我大仇得报,从此以后,我这条命就是主人的,我愿为主人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起来吧,以后你尽心做事即可。”
梅莺莺没有起来 ,她说道,“主人,我有一个请求。”
“你说。”
“我想学武功,想像范真一样,潜伏到仇人的家里,直接拔刀刺死他们!我看着他们那么嚣张,我还得跟他们虚与委蛇,让他们多活一会儿,我都不能忍!”
这是梅莺莺的真实感受,天知道,当她因为武力不行,只得一会儿用毒药,一会儿用媚术,一会儿又哄着张寅杭调笑的时候,她有多么恨自己。
她要是能跟那飞檐走壁的游侠儿一样多好,不用跟他们废话,直接拿刀砍死他们,砍死他们!
可惜她能力太差了,她力气不行,个头不行,武功没有,张寅杭一个手就能掐住她的脖子,她要是个男人就好了,哪怕是个丑的不行男人,也比做女人强啊,做女人太弱了,很容易被人欺负。
赵原青明白她的意思,“可以,选择用哪种方式复仇,是你们的自由,蒙九,你看看她能学武功吗?”
蒙九上前,捏捏梅莺莺的胳膊腿,“手长腿长,轻功方面应该可以,力气嘛,这个得练,个子嘛,有点矮了。”
“我今年才十五岁,我还能长!”
“呃......”
蒙九看向温浅,温浅说道,“你早年挨饿较多,气血两亏,身体底子不好,应该是不能长得太高,再加上你开苞太早,骨骼也已经定型,大概是不能再长高了。”
这话比较残酷,梅莺莺听了,啪嗒啪嗒眼泪掉了下来,她没想到,连一个长个子,她都做不到了。
赵原青安慰道,“只是不长个子,又不是不能练武功,从今日开始,你就跟着蒙九一起练,她武功好,你学会三分,也够你用了。”
“是,谢谢主人!”
梅莺莺又高兴起来,她又给蒙九磕了个头,“师傅在上,请收徒弟一拜!”
蒙九也笑了,没想到她都三十多岁了,今日还能收个徒弟,这梅莺莺小小的,都够当她女儿了。
“起来吧!日后就跟着我吃睡,一边养胖,一边练功!”
“是!”
这次的任务执行的不错,赵原青做了总结,像这种报仇的事情,一个人是不行的,必须得有几个人同时配合,有传送消息的,有内宅执行任务的,有外宅配合的,偶尔还得跟官府打交道。
因此,赵原青总结了个模式出来,以后每次执行任务,都最少四个人,这样成功率更高一些。
赵原青又给了范十一娘和范真等人赏赐,有赏有罚,这样才好驱使他们。
一切结束之后,赵原青带着蒙九,温浅,许氏,还有梅莺莺等九人,再次上了驴车,离开了长安郊区。
他们本已经到了秦州,此次从秦州又回来,相当于走了个回头路,只能快马加鞭,赶紧赶路了,他们到达的第二个城市,是金城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