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太会提问，也太会抓住问题的关键了，叶斯听了忍不住拿双眸笑睇着她。
“……你在笑什么？”
方可没好气道，但心里总归还是有些紧张的。
她自己也知道她问了一个很刁钻的问题，也有点忐忑即将要听到的答案。
不知怎么的，问出这个问题后，她就有点坐立不安了。
其实她个人觉得最好的答案，就是叶斯告诉她，因为他一个人做任务太难了，老天爷说要给他派一个帮手，所以就把她传送了过来，然后叶斯之前可能等太久了，一看她终于换人了，激动地诶，好感度飙升了！
想完完整闭环逻辑的方可：……
小b：……
小b时常因为能读取到她脑子里一些想法而变得怀疑自己。
“宿主你……还挺会想的。”
方可也知道自己这个猜测过于傻帽了，有点脸热，扶额道，“你当没听见oK？”
叶斯显然也在斟酌这个问题，他想了很久，才缓缓沉声开口道。
“你为什么说你不是你，方可，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一直都是你。”
方可心下一跳，拿疑惑地眼光看向他。
叶斯却笑容定定的，眸光很坚定，他长了一张不会说谎的脸，方可于是心下更乱了，甚至忍不住挪开了目光。
“……你在说什么绕口令，你也知道的，我是两个月前……”
“方可，你好好想想，从你回来开始，你遇到的这些人，他们的反应，他们的改变，他们说得每句话，是不是都在提醒你一件事？”
“……”
男人的声音，就像是有某种蛊惑能力，方可感觉背心已经有冷汗浸出。
都不用叶斯慢慢引导她回忆，很早很早以前就存在的违和感终于再也按捺不住，纷纷冒了出来。
【我在找我的姐姐……】
【你会弹钢琴吗？】
【方可，你会游泳吗？】
【坂本龙一是谁啊……】
【姐姐，还好有你，把哥哥从海底捞起来，不然他早就去喂鲨鱼了……】
【那年你回国了一趟，回学校不久后就出车祸了……你好像整个人性格变化不少……从那之后你就对我完全不感兴趣……】
……
方可脑袋被无数碎片充斥，耳边仿佛同时响起了很多人的声音，折磨地她有些难受地抬眼，她一脸匪夷所思，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却说不出口。
方可失语道，“……可是我也有我自己的人生，我有我的家人朋友，来到这里之前，我也过得很自在很幸福很充实，如果不是一场意外，我不会在这儿……你的假设如果是真的，那“那个我”又是谁？”
叶斯听到她这一段话，终于忍不住地浮上两分落寞。
他知道，至少有五年多，他没有参与过她的生活。
他早就知道方可并不需要任何人的陪伴，她一个人就能活得很自在，即使是在一个全新的世界，即使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她也能一千次一万次地从零开始。
在某些方面，他是完全不如方可的，这一点他早就知道。
他也很庆幸，如果不是很早之前就跟方可有了羁绊，他在方可生命中也会只是一个过客。
方可这样的人，除非她自己对你感兴趣，否则不管你在她身上倾注再多感情，终究得不到一分反馈。
叶斯忍不住垂下眸，只说，“很抱歉，这个问题的答案，可能只有你自己知道。”
方可：“……”
方可在情绪翻滚后，也逐渐冷静了下来。
她抿唇道，“假设你说得都是真的，那么，也就是说，我大概在国外读大学的时候，就因为一场车祸离开了这个世界。一直到最近，我才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重新回来了，但是失去了所有原本的记忆，对吗？”
叶斯看着她，点了点头。
方可于是又沉默，如果是这样，原主方可，就是那个替代她活了五年，受了五年罪的方可，又是谁？
她回来了后，那个方可又去哪里了？
事实真的是这样吗？为什么越来越匪夷所思了？
而且，她不是在盘问叶斯的身份吗，为什么最后变成了自证自己的身份？
眼见方可又变急躁，小b突然道，“宿主，如果叶斯说得是真的，你疑惑的这一切，确实有途径可以办到。”
“。”
方可没说话，小b就直接说答案了，“你还记得之前，我跟你提到过的‘时间置换’和‘时间复制’这两个概念吗？”
方可一愣，想起了那天在商场，她第一次觉得叶斯不对劲，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了空间错位时光倒流，于是跟小b讨论了脱离三维物理世界逻辑的规则技能。
小b当时着重给她解释了两个词，正是“时间置换”和“时间复制”。
【时间置换，简单来说，可以将不同时间点，或者不同时空的两个事物进行置换。】
【时间复制，更简单了，就是可以直接复制某段时间内的场景或行为。】
方可头皮一阵发麻，“你是说……”
“假设啊，18岁的你，同时拥有这两样规则技能。首先，你选择了一个合适的时空，合适的对象，把你的灵魂，和对方的灵魂，进行了置换。这样就得到了对方时空的你，和这个时空的对方，这两个实验目标对象。”
“……”
“紧接着，为了不让你们的灵魂排斥，为了让互换了身份的你们更好地融入各自世界。再使用‘时间复制’技能，复制双方成长的记忆，覆盖到各自身上。当然为了提高成功率，同时进行这两个操作，会更好一些……”
“那么，理论上，如果成功了的话，你就能得到两个全新的人。”
随着小b最后一句话落地，方可是当真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她几次张嘴又闭上，想到刚穿过来时，吐槽了好几次，原主的成长环境，生活轨迹，跟她很像。
都是年少出国求学，都是商贾富豪出身，都是盛名一时的名媛美女，都是轰动归国，都拥有很多莫名其妙的追求对象，最后也都破了产……
太多的巧合，才让她当时对这个人物倍感同情。
可是，如果真是这样……
方可突然笑了，笑得一脸怪异，仿佛找到了这个假设最大的漏洞。
“你的推测很精彩，那我想问一下，如果我18岁，就拥有两个如此逆天的规则技能，能操控不同时空的灵魂互换……那18岁的我，又是谁，怎么能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我既然如此狂霸吊炸天，我又到底为什么非要丢下一切，去到另一个世界做普通人？”
确实有很多疑点，有很多违和。
好像刚解开一些疑惑，更多的迷雾却扑面而来了。
小b也烧干了cpU，“……我也不知道，或许‘失忆’之前的你知道，宿主你要不再问问叶斯，看他能帮你恢复记忆吗？”
方可无语失笑：“所以你就认定了我是那个18岁拥有狂炫逆天技能的失忆少女？”
小b嘿嘿一笑，“多酷啊！宿主你可别妄自菲薄，相信你我的直觉，都推演到这里了，我相信排除一切不可能，这就是最正确的答案。”
“妈呀，我要是18岁拥有两个规则技能，估计路过的狗都要挨我两个巴掌，出门走路都横着走，随手试验下交换两个灵魂怎么了，我高兴！”
方可，“……b哥你自己拽的时候，别带上我。”
方可跟小b的这一串天人交战的交流，自然都是在脑子里，她外表就沉默下来，看上去非常纠结。
叶斯暖和干燥的大掌贴在了她脸上，方可这才回神，抬头一看，叶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身来到了她旁边。
男人眼里有着几分关心和心疼，“还好吗？”
方可突然反射性按住了他的手，叫道，“叶斯。”
“嗯，我在。”
方可抿唇问他道，“……18岁以前的‘我’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