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蒙听不下去了,也不再沉默应对,直接呛了回去:“安分守己?每个犯案累累的犯人都这么说,若是真清白,便到公堂上辨忠奸吧!”
廖心雨泪眼淋漓地看着马蒙,即使他这么不讲情面,她也无法说服自己真的和他站在对立面上。
以前堂叔还在的时候,她去公廨还和马蒙打过照面,只可惜这人向来桀骜不驯,对她一直不假辞色,后来却听闻他成亲了,现在还要带着官兵来抄她的家!
他怎么能这么无情?对着恋慕他的女子一点好脸都不给,那个被他捧在手心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样的神仙妃子?
眼见马蒙已经不耐烦地转身欲走,廖心雨又急又气,还带着些不管不顾的任性,上前就要拽住马蒙的胳膊。
马蒙反应速度极快,噌的一声抽出佩刀指向她,冷冷道:“退后!”
陈直虽然一直在旁边的院子里进进出出协助弟兄们抄家,但是也注意到这一幕,无奈地叹了口气,但是这个时候实在不敢瞎看参军的八卦,只能假装自己没看见,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马蒙,你就这么无情吗?”
廖心雨也被他突然拔出来的刀锋吓了一跳,站在原地不敢继续上前,脸上的神情却似悲似喜。
马蒙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廖家这姑娘是不是脑子不太好使,并未搭话,而是警惕地盯着她,生怕廖家出什么损招让自家这个傻闺女赖上他。
廖心雨其实以前去寒州拜访堂叔廖信的时候就见过马蒙了,一直对他有意,但廖信看不上他一个寒门出身的小小参军,所以并没有跟着牵线搭桥的意思。
她也曾经主动找过马蒙说话,但他对谁都不假辞色,她一个姑娘家也不好表现得过于热络,只好从别的地方旁敲侧击打探他的情况。
廖心雨一直以为马蒙对谁都是这样冷淡,所以说服自己还有机会,可是听说他后来又是流连于青楼,又是和其他女子成亲,她才明白他也是有男女之情的,只是让他钟情的那个人,不是她。
马蒙一向对姑娘家避之唯恐不及,本身也没多相信那些女子是真心爱慕他,无非是看上他的权势或者……脸,这个廖心雨此刻在他看来,就是妥妥的想趁着抄家之际给他泼脏水,好让自己的家族因此脱困。
他无意对女子动手,见她没有暴起伤人的意思,也就随她去了,冷冷地收回配刀,喊了一声:“陈直……”
陈直听八卦听得正起劲儿呢,突然被cue还以为被参军发现了,忙收起自己满脸的八卦,小跑过来在马蒙身边立定,严肃道:“参军有何吩咐?”
“你不用忙活其他的了,就在这里盯着廖家这些人,别让这几位公子小姐还有老爷子有什么意外就好……”
这话的言外之意就是,盯好了,别让他们作妖。
陈直立刻大声答是,也不再跑来跑去地搬东西了,虎视眈眈地盯着大堂里的廖家几个主子,马蒙则是一个眼神也没多给,径直走出大堂,要往院中走去。
廖心雨在身后痛哭道:“马蒙,为什么你对她那么好,却对我这般绝情?”
陈直听着这话不对啊,这廖小姐的意思好像参军以前跟她有什么交集一样,可是他作为参军最得力的副将,确定他以前完全没有什么红颜知己之类的人物啊。
马蒙原本不想理她,可是担心陈直这个大嘴巴到时候万一说出去,让清言误会他以前跟别人有过什么无疾而终的露水情缘,那他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马蒙只好转头,严肃道:“廖小姐慎言,我与你从未有过瓜葛,更没有什么对你对她,若你是打算借着此事给我添堵,那你怕是打错了主意!”
他的神情郑重又冷酷,所有人都忍不住相信他是真的会说到做到,廖运辰和廖运昌都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傻傻地看着。
他们完全不知道自家妹妹对马蒙还有过这样的心思,以前没听说啊,马蒙那个又臭又硬的脾气居然还能让一向眼高于顶的廖心雨情有独钟,真的不是开玩笑吗?
廖永丰倒是早早看出来些她的意思,但那个时候他跟廖信的态度一样,觉得马蒙配不上他们寒州第一士族的门楣,所以并没有积极促成这件事。
谁能想到时来运转,马蒙有朝一日居然能以这种执法者的身份踏入他们廖家的门槛,他们却要沦为阶下囚。
当初那个他们看不上的毛头小子,如今已经有实力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
早知今日,不如当初如了心雨的意思,促成她和马蒙的姻缘,还能借此把马蒙和他们廖家捆绑在一起,今日大概也不会有这些糟心事了。
人生就是一步错,步步错,没有如果。
马蒙倒是完全不知道他们还曾有过这样的心思,不过即使他知道,也只会嗤笑一声不了了之。
他对廖家这个傻闺女没兴趣,以前廖刺史还在的时候,他也没那个攀龙附凤的心,更何况他如今已经大权在握,就更不用搭理这群人的小心思了。
廖永丰看着眼前的场景,浑浊的老眼忽然闪过一丝精光。
也罢,既然孙女有此心愿,他这个做祖父的,总该尽力成全,更何况按照如今的形势,这件事对他们有利无害。
廖心雨捂着脸,泪水涔涔而下,她知道她的一番情意不会再有任何结果了,心里虽然恼恨马蒙丝毫不留情面,却也生不起更多愤怒。
以她如今罪臣之女的身份,即使马蒙对她有意,也断不可能为了她自毁前途,这反而让她好受一些,起码马蒙也不一定是真的不喜欢她,只是自持身份、不敢违逆朝廷才对她这么冷漠的。
马蒙才懒得管他们想什么,说完就走,生怕晚走一步就被赖上,结果还是没提防住廖永丰的骚操作。
“马参军,如今我们廖家已然衰败,权势地位你都已经得到了,我便再如了你的意,将我唯一的孙女送与你做妾,如何?”
马蒙豁然转身,眼睛里几乎喷出火来。
廖心雨则是有些茫然地抬头,祖父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说是如了马蒙的意?
难道马蒙以前也对她有意?只是由于她家人的阻拦,这才没能成功,所以退而求其次另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