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军队八月末出发,在梁国汇合败逃至此的刘备和夏侯惇等人,详细了解过敌情没有一刻耽搁,十几天后全军成功突袭彭城。
曹操来的太快出乎所有人意料,果然如郭嘉所言,因为刘备的往日关系,泰山诸将保持中立态度,陈登举整个广陵郡归降曹操,吕布新拿下的沛国又全境举兵响应刘备,吕布还没来得及安顿周边,享受胜利果实,地盘就只剩下邳一个郡。
这两年老天都跟袁术作对,控制区接连歉收,军队都散出去自谋生路。原来还幻想着吕布和曹操两虎相争,等到战事迁延到明年秋收,手里有了存粮再出兵去占个便宜。
战事突然反转袁术也懵了,现在要出兵手里储备粮根本就不够,就算刘表孙策出于制衡目的,愿意暗中给些粮草,想集结部队时间上也来不及,要出兵最快也得明年年初。
九月末兵临徐州十月交战,几次野战互有损失,吕布经不起消耗选择困守下邳,当时军粮兵力不缺,下邳城防又坚固,天下仍旧认为战事短时间无法结束。
等到十二月,曹操再次发动传统技能水淹下邳,夯土城墙就怕水泡,没等墙基被泡坏,吕布手下就发动叛乱,吕布就这么糊里糊涂灭亡了。
得知曹操又用水攻,气的袁术大骂竖子无耻,当初太寿是一座要塞,和人口密集的太寿县城相隔很远,曹操用水攻顶多毁掉些田地。
下邳城里可有十几万老百姓,大水漫灌容易,想水退净可就慢了,泡上十天半个月,伤患会逐步死去,尸体来不及清理,城里城外到处都是水洼,蝇蛆滋生难保不会出瘟疫。
瘟疫不会马上出现症状,时间一久整个徐州就得瘟疫流行,不用说徐州,临近的兖州,青州,扬州,豫州都不能幸免。
曹操想控制瘟疫只有一个办法,想到屠城两个字,袁术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那可是十几万老百姓,就算刀架在脖子上,他袁公路也不情愿干这种事。
战事结束如此之快不光袁术没料到,整个天下都恍如梦中,许昌城内各个势力刚开始串联奔走,很多事八竿子还没一撇,曹操就在回师途中了。
也不能说全无效果,各个势力之间趁此机会表明了利益所在,打破了隔阂,今后交流时很多事也能摆在台面上讲了。
吕布存在与否对未来影响不大,袁绍实力强过曹操是天下共识,各方要做的是在袁绍主政之前,尽最大努力扩张自身势力,例如,利用曹操远在徐州僵持,趁机掌控许昌和皇帝。
“怎么会这样快!”赵温手杖锄地砸的砰砰响。
“诏书收回来。”种辑的建议立马得到伏完响应,虽有不甘可曹操马上就要回来,任命董承车骑将军的诏书不能发了。
赵彦拱手开口:“已通知荀文若,诏书仍在尚书台随时可以撤回。”
荀彧是尚书令,赵温是假节录尚书事,皇帝要另立车骑将军,可以越过其他尚书郎,直接向两人下诏书,现在皇帝的诏书就在尚书台荀彧手里。
“留下倒也无妨,吕布没了不是还有张扬吗。”杨众迎着几人目光,轻摇羽扇继续开口:“有传言张稚叔联络袁公,意在归附。”
张扬在河内受到当地士族控制,杨众算是司马防一派,几人都在揣摩话外意思,推测司马防进一步的动作。
张杨地处河内郡,和各方关系都不错,袁绍是军阀盟主,张杨别说联络,就是主动附庸也纯属正常。
吕布没了就再找一个让曹操讨伐,张扬是个不错的选择,可问题在于,曹操不会举兵攻击河内,河内郡距离袁绍大本营邺城太近,攻击张扬就等于同袁绍宣战。
虽说张扬这次出兵支援吕布,可并没有攻击曹操领地,明眼人都看出来只是做个样子,想要曹操攻击河内,除非有合适的理由以及足够大的利益。
密室门外响起几声干咳,刘琰拉开门拿出一封信递给赵彦,刚要离开种辑却招手开口:“散骑留步。”
两人其实早就见过面,种辑就是那日在唐家成衣铺的的中年人,当时该是种辑有事和唐姬商量,特意找了成衣铺假扮偶遇,结果被刘琰冒出来搅和了。
最近一段时间,刘琰作为赵温一方的信使,奔走各家不止一次见过种辑,事情过去就翻篇,种辑没再提起。平日就当刘琰是个传话人,现在让留下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走动多了怕起疑,总得找个好由头显示一下争斗。”种辑的提议得到响应,明面上各家有分歧也好转移视线,别管有用没用表面文章还要做足。
不能表演的太刻意,逻辑哈得能够自洽,种辑只是见到刘琰偶发想起,说到具体如何制造分歧,大家都还没有头绪。
就在众人埋头苦想之际,赵彦看完送来的情报递给老爹:“徐州屠得可够狠啊。”
“又屠了?”赵温拿着情报脸色变了几变,初平四年攻击陶谦屠了几十万,兴平元年二次攻击陶谦又屠了十几万,这才过了几年,讨伐吕布还屠,曹操怎么总跟徐州过不去?
”老百姓有的是,反正杀不完的。“杨众对于底层死活并不在意,杀死一些反而更好,让老百姓深刻认识到自身的渺小,会更加珍惜安定的生活。
“又得祈福喽。”伏完同样神情舒畅,对着刘琰招手:“好兄弟拿酒来。”每次祈福都是敛财的好机会,必须得喝一杯庆祝。
听到祈福两个字,杨众眼神中精光一闪,一把扯住刘琰:“想封侯吗?”
刘琰扭身甩开嘴里没好气:“做梦都想,想做孝阳侯。”
说完不理众人出去拿酒,端着酒再回来门却拉不动了,知道里面在说重要事,放下托盘做好本职工作安心守在门口。
等了好久门才打开,显然里面商量出了结果,除了府邸,主客一群人在大门口高声话别,种辑却对着刘琰开玩笑:“家中有好酒,敢问散骑可否赏光夜饮?”
许昌人都知道请刘琰喝酒得排队,种辑也不能例外:“这几日抱恙,身子多有不便。”
“身子不便?”种辑歪着头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对着赵家父子拔高声调:“两位明府本事不够,许久久都没动静,不若本侯帮帮忙?”
这种事怎么能当面说出来?大家表现的都很愕然,赵温面上有些愠怒:“我儿应酬颇多,不想饮酒而已,你何出此污言?”
刘琰脸上瞬间变色,随口一句应付话你种辑想哪里去了?赵彦刚要开口,伏完却凑过来率先抢白:“日月当空分毫必现,你家龌龊谁人不知?”
日月这个比喻太明显,刘琰眉头紧皱眼睛在几人间来回打量,伏完刚走远,杨众过来笑眯眯开口:“女官归属中宫,想要法不责众,就得献出来大家分润。”
刘琰实在忍不了,扯过杨众低声开口:“你有脸说这话!”
杨众老脸一红,凑得很近低声开口:“你糊涂。”
在傻这时候也明白过来,踌躇一阵那边赵彦与种辑推搡起来,种辑高喊要告到陛下那里去,赵温像是怕了扯回儿子,眼瞅场面就要不欢而散。
种辑没着急离去,拉住赵温悄悄说了什么,赵温先是表现的很气愤,犹豫半晌又无奈叹息点头答应。
晚间三人都默不作声吃着晚饭,吃的差不多了赵温放下筷子:“吃过饭去拜访种侯,不必急着回来,可多住几日。”
刘琰心中有气,埋下头不停扒饭,白日杨众讲得清楚,中宫指皇后,意思是女官算宫眷,只有皇帝能碰。
所谓法不责众,大家一起碰,既能联络感情又可以分散火力。柿子会先找软的捏,最先倒霉的就不会是赵温父子,等皇帝消气就算躲过去了。
用好色做借口不是不成,挑个美貌侍妾不好吗?女官等同于宫眷,非得把皇家拉进来一起丢人,不知道是哪个糊涂蛋的主意,拿这种事做文章。
“就怕他来真的。”赵彦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当时就极力反对,现在还后悔没能坚持到最后。
这话说完赵温也无法淡定了:“他敢吗?”
“他敢不敢不知道,搁以前我不怕, 现在,反正我打不过。”刘琰浑身一抖,一圈圈肥油上下乱颤,锤子铁定耍不动,弓也拉不开,身板虚胖稍一运动就盗汗。
她这一动赵温反而笑了,轻拍前胸长舒口气:“安心,他不会有兴趣。”
看着老爹一脸笃定的样子,刘琰下定决心一定要争气,好好痛快几天让老家伙肠子悔青,安车挂着灯笼打着小旗就等在门口,弯弯绕绕来到种辑在城内的府邸。
刘琰模仿君道阁的女子,特意化了浓妆,大红的嘴唇画的又肥又厚,眉毛全部刮掉,额头上两块乌黑色圆点,白粉连涂几层稍一动就掉渣,发髻没挽好地方就到了。
种辑家里摆好了宴席,想着今日多有得罪得好好招待一番,等看到刘琰还以为见了鬼,吓的转身就跑。
“你跑啥?不美吗?”
种辑表情很懊丧,现在轮到他后悔了,刘琰进门肯定会被密探发现,现在不是计谋成功与否的问题,是自己的审美取向会被恶意指摘:“只求你回去,家里物什任君拿取!”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刘琰坐下刚夹起一口菜,种辑瞅准机会撒腿跑出门外,估计几天内不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