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四根把一旁的肥肠放在桌上,笑嘻嘻的道,“东边江家大房和分出去的二房家里,分别有一个女孩,一个女孩儿叫江婉莹,真是人如其名,生得皮肤白净,身材娇小,婉约晶莹,别提多美貌。”
“那江家二房的女孩,还是我们前年修房子的时候,认下的便宜大姐家的女孩儿,名江禾曦,皮肤黑了一点,但是看着就让人舒服,一双眼睛里说不出的生机勃勃,看着就叫人心喜,且唇角儿天生带了笑,两个小酒窝若隐若现,看得哟,就叫人心痒痒的。”
“剩下的,还有傅家的兰娘,赵家的吟春,和我那好二哥家里的红杏,啧啧,都跟花骨朵似的,含苞待放,个顶个都让人移不开眼睛,可不是山窝窝里飞出五朵金花?”
季梅娘听得兴起,看也没看桌上的食物,只循着香味,就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
片刻以后,肥肠肥腻鲜香的味蕾在嘴巴里爆炸开,季梅娘刹那瞪大了眼睛,都顾不得图谋别人家的女儿,只道,“这是什么玩意?怎的这般美味?”
刘四根乐呵呵的道,“这是红烧肥肠,哎哟,就是咱们的便宜外侄女江禾曦挑着担子在村口卖的,肉可真好吃,比三嫂做的猪食强多了,便是瓦市里,也难得吃到这样美味的食物。”
说着话,刘四根也拿起筷子,挑了一块肥肠大口吃了起来。
季梅娘顾不得别的,也是逮着肥肠大口大口吃着,直吃的香汗淋淋,肚儿吃了个溜圆,这才心满意足放下了筷子。
“明儿再去买一些来。”,顿了一下,又道,“如果把这小娘子带去西风胡同,倒是可以让她时常做一些吃食,咱们还能多赚一份钱。”
刘四根也满意,道,“是呢!”
夫妻两人这么说着,越发想把江禾曦带去西风胡同做暗娼。
虽然都是熟人,但是熟人才好坑呢,如果不熟悉,谁敢轻易跟着陌生人去赚大钱?
最终,季梅娘拍板,道,“我刚好有几朵时新的绢花,明日便让几个丫头过来玩耍,到时候人人都送一朵时新的绢花,我再露一下城里的富贵,不怕这些丫头不动心。”
另外一边,江禾曦还不知道这夫妻两人的想法呢,她在后面,又和江二叔一起回家挑了两次肥肠,直赶着天儿擦黑,才带着一大兜子的铜钱回到了村子里。
铜钱重,江禾曦并没有细数到底有多少的铜钱,但是她知道今儿赚的钱,比昨儿还要翻倍。
江禾曦不是小气的人,当即带着江二叔回到村里,给江二叔一个大碗的山芋肥肠,又给了江二叔二十五个铜钱,江二叔推辞一下,还是把钱和肥肠都收了。
他是知道江禾曦卖了多少肥肠的,知道江禾曦并不亏钱。
当天晚上,江二叔端着香喷喷的肥肠回家,受到了家里所有人热烈的欢迎。
农家赚钱不易,即便三个铜钱,也不是每天都舍得花掉的,在昨日有了肥肠添菜以后,尽管很馋肥肠的味道,但江二爷爷今天并没有继续买肥肠。
所以,原本的餐桌上,是一丁点荤腥都没有。
当看见香碰碰的,满是油的肥肠端上来,没得说,一家人都直流口水。
江二奶奶舍不得一顿吃完肥肠,分了一半来,拿了一些蔬菜进去煮了一大盆,这样家里所有人都能吃上荤腥,一家人都吃得满嘴流油,至于剩下的肥肠,明儿的晨食还能再做一餐呢。
因吃上肉,即使有不满江二叔不务正业的,也没有任何怨言了。
江大伯道,“哎哟,这个肥肠真好吃,也不知道曦丫头怎么处理的,竟一点腥臭味都没有。”
江二叔是知道江禾曦怎么处理的,但是他肯定不会说出来。
他只夸奖道,“曦丫头的确能干。”
等回到房里,他把赚来的二十五个铜板,全部交给了江二婶,江二婶是个脸色蜡黄,瘦骨嶙峋的女人,事实上,这附近村里的妇女,差不多都是这样的模样。
见到二十五个铜钱,江二婶不由瞪大了眼睛。
“这个钱哪里来的?”
毕竟没分家,夫妻两人手里一个铜板都没有,江二婶月事来的时候,想买一些布做月事带都没有钱,更别提开个小灶养一下身体了。
看见妻子一脸惊喜的模样,江二叔心里不免有些高兴,道,“是我帮曦丫头挑肥肠去卖,她给的工钱!”
“曦丫头还真给工钱了?”
“这还有假?以后每天都要去卖肥肠的,反正最近正好农闲,正好可以跟着曦丫头去卖肥肠,以后,我每天都拿钱回来,你想买啥都就买啥。”
这话说的江二婶满脸的感动,夫妻两人都盼着这门生意长长久久做下去才好,他们也好跟着赚几个钱补贴自家。
二天一大早,江禾曦正在家里切草喂猪,早早儿的,刘二根的女儿刘红杏来到了江家。
刘红杏个头比江禾曦高出一个头,年龄已经十四岁了,虽然皮肤黝黑,但到底青春貌美,正是女孩一辈子里最好的年华,那一股子的青春飞扬,真正像墙角盛开的红杏似的,让人移不开目光。
刘红杏是刘二根的女儿,刘二根身材矮小,家庭贫困,当年也是娶不上媳妇的,但是这人会哄人,当年跑到比江家村更加便宜的深山村子去做货郎,转头靠着几个针线,就把庄户人家好好儿的大闺女哄得私奔了。
这私奔的女子叫李秀,容身秀美,生下的女儿刘红杏随了李氏,且专挑着李氏和刘二根的长处去长,便越发出落得亭亭玉立了。
刘红杏看了看贫瘠的江家,撇了撇嘴,有些傲气的道,“王大婶,江禾曦,我家三婶喊你们过去吃茶耍子,让我来叫你们一句。对了,三婶子可说,她从城里拿回来一盒子时新的绢花呢,到时候,三婶子会让大伙都选一朵,她还叫了别家的女孩儿,让你们家早些去选绢花。”
王氏听了这话,嘴角乐得合不拢嘴来,季梅娘有钱,大把不穿的旧衣服都是好料子,只要说几句好话,赏一件旧衣,那可就是赚了天大的便宜了,现在竟能选得一朵城里带回来的时新绢花,那可是占了大便宜了。
对此,江禾曦却撇了撇嘴,兴致缺缺。
倒不是看不起花柳女子,只是能够堂堂正正做人,何必去去卖自己?去看人脸色讨便宜?
她凭着自己的双手,也能赚到一身衣服,一些胭脂水粉的钱来。
江禾曦正要拒绝这个邀请,一旁的王氏却早就乐呵呵的答应了下来。
“好,好勒,红杏你去给梅娘说,我收拾一下,一会儿就来啊。”
“好勒!”
刘红杏有些看不上江禾曦,撇了撇嘴,一刻也不耽误,一溜烟的就跑了。
江家穷,由于长期吃不饱穿不暖,江禾曦长得比同龄人矮个,也因此被村里的女孩批评。
接下来,江红杏又去邀请了江家大房的江婉莹,傅家的兰娘,赵家的吟春等女孩。
王氏在刘红杏来邀请了以后,她转头就进了卧室,拿了家里唯一的一面镜子,开始梳妆打扮。
等换了家里最体面的衣裳,王氏有些看不上江禾曦这个女儿,觉得这个瘦瘦小小的,穿得破烂衣服的丫头要跟着她一起出门,实在是丢她的面子,便也不叫江禾曦,直接自个儿走了。
江禾曦不喜欢刘四根看人像看货物一样的眼神,见王氏独自去了刘家,也乐得轻松,只当没这回事,自顾自在家乐呵了。
另外一边,季梅娘的屋子里,很快就变得热闹了起来。
季梅娘看着一屋子好颜色的年轻女孩,手指甲不免把肉划破得生疼,她曾经也是这样的好年景,可是只得短短的几年。
这屋子里,婉莹皮肤雪白,玉人儿一个,红杏娇俏,真正向探出墙角的红杏花儿,兰娘看着几分的清贵,吟春则看着娇憨可爱的模样,真正是各自自有特色。
季梅娘想象着把这屋子里女孩儿都带进城以后,西风巷的热闹景象,她心里得意非凡,但想着嫖客都是冲年轻姑娘去的,而她已经成为过气的黄花,心里不免有些凄凉。
但是想着这些新嫩的女孩过些日子就会变得像她这般如雨落狂风磋磨,不免又高兴起来。
季梅娘四处看了看,对王氏道,“禾曦呢?”
王氏撇了撇嘴,道,“那死丫头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在家扫猪圈呢,没得一身的猪屎味熏着了梅娘。”
一旁,几个年轻女孩听说江禾曦一身的猪屎味,都掩唇噗嗤嗤笑,王氏并不担心自己女儿被人看轻,反正她总是第一个看轻作践自己女儿的,她随口道,“我家那个死丫头呀,要是有婉莹一半生得好,就好了!可惜她给婉莹提鞋都不配!可不能让她糟蹋了梅娘的吃食。”
季梅娘喊人来喝茶作乐,肯定会出一些吃食,便拿了一些粗茶给一人斟了一杯子,又放了一些点心渣滓之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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