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你身子不适,今日不必出席,回院歇着吧!”
八皇子妃转过头,低低地吩咐她。
白翩翩躬身行了一礼。
“婢妾无事,能伺候您,是婢妾几世修来的福气!”
八皇子妃见劝不动她,便随她去了。
慢慢的,这白翩翩像是八皇子妃身边的嬷嬷,什么事都主动承担。
甚至引路这等小事,也抢着做。
八皇子妃说说笑笑,像没事人一般,不鼓励,不阻拦。
夫人们心中像明镜一般,当作没有看到。
宋谨央喝了几遍茶,起身去更衣。
净房里点着果香,清新怡人。
宋谨央起身后,有下人进来伺候,替她整好衣衫,又用胰子替她净手、擦干。
宋谨央刚说了声谢谢,那人扑通一声跪下。
“求镇国夫人救命!”
这时,宋谨央才发现,刚才伺候她的人竟然是白翩翩。
“是你?”
“夫人求您救救翩翩,只要您肯救翩翩,翩翩结草衔环,下一世当牛做马,报您大恩!”
白翩翩的声音又低又急。
“起来说话!”
白翩翩起身后,三言两语把事情告诉宋谨央。
宋谨央听后,默了默。
告诫她按八皇子的吩咐行事。
“夫人,八皇子要使计害您!您要万分小心。”
“念在你迷途知返,我便保你一命。事后给你新的身份和路引,你,离开京城吧。”
白翩翩热泪盈眶,低下身去恭敬磕了头。
“多谢夫人搭救之恩!”
宋谨央从来不恨白翩翩和崔珏。
白淑宜和崔承作的孽,怪不到孩子身上。
但崔珏千不该万不该,明知宋黎是谁,刻意为难他、抢夺他的一切,那她自然不会放过他。
至于白翩翩……
她变化的速度太快了,快得让人不可思议。
只怕,她的话只能听三分。
八皇子想对付她的事,是一定的。
只不过,八皇子必然不会直接冲她下手,而是避其锋芒,向她身边之人下手……
会是谁呢?
既然白翩翩不可信,那她对白翩翩说的话也真假参半。
接下去,全看白翩翩自个儿的选择了。
宋谨央神色自若地回到花厅。
下人们正在上杏仁露。
宋谨央瞥了一眼,转头吩咐素香。
“你拿去给四姑娘,她最爱喝杏仁露。”
宋谨央目光灼灼,素香心中一惊,领命而去。
这之后,一直随伺在咏书左右,半步不离。
春日暖,微风吹,八皇子妃请众人移步园子。
“前儿得了好些芍药,正开得艳,咱们一起去赏一赏。”
姑娘们爱凑热闹,一听说有芍药花,急急地去扑蝶看花。
宋谨央走得慢,渐渐落在了后面。
巧的是,八皇子妃也落了单。
两人便结伴而行。
不知不觉走到上了岔道。
周围人烟得多少,越发安静。
宋谨央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八皇子妃。
八皇子妃顿住脚步,用眼神暗示了一下身边的下人。
后者立刻退下,命人堵住出入的道,不可放人过来。
八皇子妃盈盈一拜。
“夫人,妾身有三个孩子,如今在江南妾身的娘家。日后,还望夫人多加关照。”
宋谨央眸光连闪,笑了笑道。
“皇子妃说笑了,你和八皇子都在,哪轮得到老婆子看顾?”
八皇子妃见宋谨央拒绝,急着便要下跪。
宋谨央一把扶住她,“人多口杂,皇子妃不必如此!”
八皇子妃眼中露出欣喜之色。
“您答应了?”
宋谨央叹了口气,“你,怎么看出来的?”
八皇子妃苦笑。
“自从爷听信馋言,想纳白翩翩开始,我便知道,他起了不该起的心思。”
八皇子,一早便看中了宋谨央的银钱。
那可是富可敌国的财势!
哪个人不想要?
可她是中宗的救命恩人,明抢肯定是不行的,只能暗中谋划。
纳白翩翩是第一步,对宋黎赶尽杀绝是第二步,扶持崔珏成为汝南王是第三步。
只要崔珏袭了爵,整个王府都是他的,也就是八皇子的!!!
这一步步,算无漏策。
可偏偏少算了宋谨央。
少算了她眼中揉不得沙子,少算了她傲然的皇家血脉。
“爷失算了,他没想到您二话不说,就要同汝南王和离。更没有想到,时隔多年,您能找回宋黎,继承家业。
还把崔珏过继给崔家二老爷。
彻底粉碎了爷蚕食您财富的目的。”
八皇子气怒攻心,昏招频出,竟给崔琛下套,倒逼宋谨央。
不料又被反杀!
八皇子妃苦笑。
“爷当真天真!若皇上有意他继承大统,又岂会容他犯这么多错?”
宋谨央身子一震,目光灼灼地看着八皇子妃。
“夫人,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爷犯了这么多错,哪一条不是皇上纵容的结果呢?”
皇上爱重皇后,怎么可能把皇位给旁的女人生的孩子?
她的目光遥遥地凝视着冷宫的方向。
第三次扯出一抹苦笑。
宋谨央此刻真正佩服起八皇子妃。
她才是人间清醒。
八皇子妃瞥了眼老嬷嬷,后者抹着泪从袖中掏出厚厚一叠银票。
“夫人,这是妾身所有的嫁妆,全都折算成了银票,求您关键的时候,拉我那三个苦命的孩子一把。”
宋谨央没动,微微颔了颔首,素馨上前一步,接过嬷嬷手中的银票,塞入袖中。
“这是你的嫁妆,自然平分给三个孩子。你放心,日后他们有任何需要,我都会会伸手。”
八皇子妃激动得又要下跪,再次被宋谨央扶住。
她还想说什么,只听下人大声道:“太师夫人、首辅夫人,这条路难走,大路离园子更近。”
“我好像看到八皇子妃好像在前头。
没事,我就爱走小路。”
八皇子妃慌急慌忙背过身去,快速地擦干眼泪。
一转身,又是温婉大方得体从容的模样。
汪氏疾步走来,她故意落在人后,分明看到八皇子妃同宋谨央两人在一起嘀咕。
她很懊恼。
太师离世后,太师府虽然还在,却一日不如一日,连芙蓉楼发现骗子的事,她都没有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可见,整个太师府渐渐地远离了权力中心。
她怎么甘心?
她和隋氏两人笑吟吟地走了过来。
四人见了礼后,相约往园子深处走去。
“这芍药啊,也分品种!有的品种一株难求,有的却遍地都是。虽说都是芍药,可价值却有天壤之别!”
汪氏话里有话,一边说着话,一边意味深长地笑着,目光瞥着宋谨央。
宋谨央笑了。
“我倒是不如太师夫人品得细,我赏花不看价值,只看喜欢不喜欢!
喜欢的花,若是很便宜,我便全部买回去,只留下一株,其他全都毁了。
那我手上仅剩的这一株,就是价值连城。”
汪氏闻言气得倒仰。
“财大气粗”四个字,跳进脑海,恨得她牙痒痒。
低低地吐出两个字,“庸俗”!!!
拉着隋氏快步向前走去。
隋氏在她身后欠意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