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结果更是令西燕国诸人兴奋非常,在三当家的运筹帷幄之下,他们竟然可以一战得胜,生生地灭掉了御林军那么多精兵强将。此一役,三当家的才华尽显,大当家的威信和领袖能力也同样一览无余,枫木寨俨然变成了一块香馍馍,他们除了决意要继续大力扶植这股力量以外,还开始生发出要将枫木寨众人彻底归为西燕国军事力量之一的念头。
然而,就在形势一片大好的时候,在枫木寨真正进入西燕国国内高级将领的视线当中,眼看着前途无比光明的时候,大当家和三当家这两个混蛋居然毫无征兆地翻脸不认人,眨个眼就变成缩头乌龟了。
天知道当二当家一脸喜色地将卫国主动派人前来商量谈判事宜的情况告诉这两个家伙,却听得三当家一个轻描淡写地“我们不打算答应”的时候,内心瞬间喷涌出多少脏话!
“你们凭什么不同意?真当我们西燕国那么好欺负,有难的时候就用一用,太平了就可以翻脸不成?这是西燕国诸位大人一致决定好了的,必须要接受这次的邀请,我们才有机会在谈判席上争取到最大的利益!卫国虎视眈眈的时候不见你们两个怂过,现在他们吃了败仗,弄得灰头土脸,开始服软了,你们反倒怕了?这像什么话!传出去也不怕别人听了笑死!”
“旁人会不会笑死与我们无干,我枫木寨不想管也管不着,我只知道此次谈判必定有诈,绝对不可鲁莽答应,否则必中唐悟瑾的圈套。”
相比起二当家的歇斯底里,三当家显然要冷静自持许多。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必须保持冷静,唯有如此,才有可能争取到最后的理想结果,毕竟二当家现如今是占理的一方,无论自己有多少充分的依据和理由,都挡不住先前他和大当家确确实实当着二当家的面儿,指天发誓过了这一劫就一定会让枫木寨成为西燕国最可靠的合作对象。
“二当家,西燕国人才济济,您也是智勇双全之辈,卫国的阴谋,您和西燕国的高人能者们不可能看不出来。唐悟瑾怎么可能会真的那么老实本分地同我们谈判,牺牲他们卫国的城池和钱财来交换旭阳公主?如果唐悟瑾真的敢这么做,就算真的把公主给带走了,等他回去了也没法向卫国的老皇帝交差的!唐悟瑾自己不会不明白这一点,所以此事必定有诈!”
大当家和三当家向来都是穿一条裤的关系,尤其是经历了那一场二当家恶意挑起的兄弟心生嫌隙,差一点儿就直接兄弟阋墙的变故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有更加亲密,断不会再出现彼此意见分歧,当着二当家的面儿互相拆台的事情。
更不要,大当家虽然没有三当家那般足智多谋,但他本人对卫国的忌惮之心比起三当家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赞成参与谈判的第一个人,原本就是他侯大当家。
“是啊二当家,老三得半点也不错,我们现在打了一场胜仗,士气,声势持续高涨,主动权已经掌握在我们手上,又何必明知道前方就是陷阱,还非要往前闯?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他唐悟瑾是真的对我们屈服了,想要坐下来谈判,用平和的方式救出他们的公主,那不是也恰好证明,现在已经轮到他们听我们的,而不是我们听他们的时候了么?”
“既然他们得听我们的,那我们干什么他们一谈判就答应?我们还就不答应了,就凭卫国那支打残了的御林军,又能把我们怎么地?二当家,这回真的不是我们不肯配合贵国,我们现在和贵国那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谁还能把谁给坑了啊?可问题是,我们真没必要去赴这个约,钻这个套儿啊!”
平心而论,大当家和三当家得都很有道理,这一点就算是意见与他们背道而驰的二当家,也无法不承认。
可是,有道理归有道理,枫木寨自然有枫木寨的立场,西燕国也同样有西燕国的利益,或许谈判之事对于枫木寨来,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根本就不在他们二人的考虑范围之内;但二当家的身后站着的却是西燕国,对于他们来,这场谈判利大于弊,绝不可轻言放弃。
在这个时候,此等情形之下,最懂得西燕国那帮人的立场态度与想法的人,不是枫木寨,也不是二当家,恰恰是励王。这是励王认定了的事情,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算计和预料之中,如果二当家有机会知道这一点,或许他会改变自己的初衷;然而他注定不可能知道,也就注定不可能再次向枫木寨另外两位当家妥协让步了。
“侯文力!我向来敬你是枫木寨的大当家,虽然我是西燕国派来的人,但终究我还挂着枫木寨二当家的头衔,怎么也该尊重一下你这位坐头一把交椅的老大哥才是。先前的事情,你们把我逼成什么样,大家都心知肚明,就只差没拿把刀架在我脖上了。这些我都忍了,西燕国后来肯出兵相助,其中我也是尽了力的!可你们现在呢?竟敢卸磨杀驴?!”
“难道你们就真拿我当软柿捏?就真以为我西燕国可以如此任人欺骗利用?别忘了,虽然卫国我们暂时还惹不起,但你们只不过是个的寨而已!若要让我身后的长官们知道了,你们以为西燕国会饶了你们?我们可以助你打败卫国军,就同样可以出兵灭了你们枫木寨!”
二当家一口气噼里啪啦放了这一大通的狠话,顿时把侯文力给听毛了。这个二当家,还真拿自己当根蒜了,自己和老三把得失利弊都得那么清楚,明明白白地告诉他那场所谓的谈判根本就是挖了不知多少坑的典型鸿门宴,这家伙是聋了还是脑抽了,好赖话都听不出来?还敢口口声声自己不肯按他们西燕国的意思去做,要给自己和枫木寨颜色瞧?
真特么的不识好歹!
侯文力张口就想开始骂娘,却没想到三当家伸手往他面前一拦,硬生生挡住了侯文力都已经呲溜到嘴边的话头。
“二当家,我们彼此都已经把该挑明的全都挑明了,我也不想多驳斥什么,只想问你一句话,你们西燕国的诸位官员们,是不是已经达成共识,做出了最后的决定,铁了心要答应唐悟瑾提出的谈判,以枫木寨的名义参加他们卫国摆下的谈判宴席了?”
“不错。”
二当家回答得不假思索,侯文力听得又是一阵儿气急败坏,就连仍旧保持表面冷静的三当家,这一次也免不得失望地轻轻叹了一口气。
三当家依旧不给侯文力任何话的机会,便径自给出了属于自己,也代表了整个枫木寨包括侯文力在内的回答:
“以枫木寨的名义去同卫国谈判,我们没有任何意见,用旭阳公主作为谈判的筹码,我们同样全力支持。但有一点,参与谈判的人不可以是我们枫木寨自己的弟兄,不管你打算在谈判宴席上安排刀斧手,还是有其他的什么用来对付卫国和唐悟瑾的高招,你所使用的人马都必须是你们西燕的兵力。枫木寨的弟兄此次同样伤亡惨重,仅存的实力绝不可再消耗。”
原本听得前半段,侯文力还是喉头发紧心中打颤,怎么都料想不到前一刻分明仍然与自己坚定地站在同一战线上的老三,现在竟会如此突然地就变了挂,轻而易举向二当家妥协了。不过听到了后半段的内容,侯文力在一怔之后,不由得眼前大亮,下意识地感慨自己这个三弟的脑当真厉害,提出的条件一针见血,甚至于还有双赢的希望。
到底,他们枫木寨为什么不同意赴约谈判?不就是担心对方使什么阴招,凭他们枫木寨仅有的几百号弟兄,根本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吗?自己有几斤几两,侯文力再清楚不过,先前一战虽然是他们剩了,可剩得也并不轻松,卫国御林军的战斗力绝不是盖的,四百多名汉死了近乎一半。若是鸿门宴再折掉一半,那他们枫木寨岂非已是名存实亡?
不过,若是借了一个枫木寨的名头,实际上用的全都是他们西燕国的人马,那就又不一样了。他们能赢自然皆大欢喜,若此行果然中计,直接受损的也是他们西燕国,枫木寨好歹可以明哲保身。反正现在可以确定,西燕国对他们这枚棋重视了不少,再如何不济,想来逃往西燕国还是可行的,尤其是在西燕国损兵折将的时候前去投靠他们。
总之,他们手里头得有弟兄,弟兄手里头得有刀枪。只要保得住自己的实力,其他一切事情自然都好商量。
“必须用我们西燕国的人马?”
二当家斟酌了一番,表现出来的样意外地并没有如三当家事先想象的那般火冒三丈。
其实对于二当家和西燕国来,他们还当真从未动过要将枫木寨当成马前卒使唤的念头。虽然让别人去为西燕国卖命当炮灰,的确是一件不错的事情,但就枫木寨这区区一点儿人马,西燕国显然没能看得上。
更何况在卫国和东伏国交界地带安插入这样一颗不大不的钉,对于西燕国而言,依旧是有意义的,虽然这一次的挑拨离间没能奏效,但谁又可以保证今后便绝无可能有成功的那一天?更不要,这一次他们西燕国分明也借着枫木寨的名头,狠狠打击了一番卫国和东伏国了,能取得这样的成绩,枫木寨自然功不可没。
所以,既然最终没有选择将枫木寨当做弃,而是打算继续利用下去,那自然,也就该至少保证他们有这个能力继续扎在此地当钉才行。要是把枫木寨里头的几百号人都拉出去同卫国拼个你死我活,到头来岂不是等于浪费了先前西燕国费心扶植他们的一番苦心,和后来铤而走险派兵援助的人力物力?
只不过其他的兵卒将士都好,不管真正出马的是西燕国的人,还是枫木寨的人,想来唐悟瑾都是无从辨认甄别的,但是领头的这几个人却不一样。
旁的不,先前那一战,虽然三当家一直都是担任幕后军师的存在,没有出现在前线,可侯文力却是带头主攻的人,和卫国御林军的不少人都打过照面,其中就包括谢夜。若是这一次前往赴约的人缺了侯文力,只怕轻易便可叫其他人发觉此事,万一因此让唐悟瑾看出破绽来,难免途生变故。
“这个简单,到时候我去就是了,让老三带着我们那帮兄弟留守枫木寨,这样也可以防止东伏国的军队趁虚而入,毕竟先前那一战,卫国是亏大发了,但东伏国压根儿就没派人来,难保他们不是打算养精蓄锐,趁我们不备给我们下绊使阴招。有老三坐镇枫木寨,我跟着你一块儿去谈判也能放心。”
侯文力对于这一点倒是毫不吝啬,半点犹豫也无便主动开口担下了此事。在他看来,这回的的确确是二当家的担忧很有道理,如今枫木寨和西燕国虽然各自有各自必须首先照顾的不同利益群体,但他们二者之间终究是绑到了同一条船上的盟友关系了,有些事情必须坚持,有些事情当然也该多多理解与配合。
话回来,若是当真叫唐悟瑾看出问题来,到时候他们趁机抓住证据去找西燕国兴师问罪,西燕国固然讨不了好处去,但他们枫木寨难道就能捞着便宜了?让卫国知道自己不但掳了他们的公主殿下,还和他们的死对头西燕国合作,恐怕是旧恨未消,新仇又结,到了那等地步,就真叫做国仇家恨兼备,彻彻底底的不共戴天了。
“大哥,您……”
三当家有些迟疑。他的理智告诉他,让大当家去的确是最为恰当的选择,唯有大当家这个枫木寨的正牌老大摆在谈判席上,才是迷惑唐悟瑾等人的最佳人选。可是三当家同样十分清楚,尽管侯文力表现得十分坦荡轻松,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他应承下来的只是跑去喝一顿酒聊个天儿的美差一般,实则绝非如此容易之事,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危及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