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我没记错,总督大人手里有一支军队,应该很久没出动了吧?”总督的手中都有守城军,人数不多,可是是正规军,不是野军能比得上的。
总督大人皱起眉头:“出动军队是否不妥?”
他们是上场杀敌的,不是来搬砖弄泥的,这有点不成体统了。
“有何不妥?士兵本就是为国家为百姓服务,哪里有难,他们就该去哪里,因为是百姓养着他们。”凤月说得铿锵有力。
感觉到那沉重的威压,总督大人不敢反驳:“是,是,下官马上安排。”
“嗯,去吧,至于府尹就继续安抚百姓好了。”凤月缓缓说道。
“是。”一帮人后退。
“大学士,请。”一管家模样的人上前。
凤月看了眼怡和城,这里没地方住,她总得找个落脚之地的。
“那个是我儿子。”凤月指指谢临渊。
“公子,请。”后面的人恭敬的抬手。
跟着凤月入住了总督府,谢临渊都还有种做梦的感觉。
“大人一路舟车劳顿,不如先休息?”管家询问。
“不必了,我梳洗一下就好了,给我准备点吃的,不必费心,家常淡饭即可。”凤月有点疲惫,身边没人,真是凡事都要自己操心。
“是。”
在管家的带领下,凤月进了个房间,在丫鬟准备水的时候,凤月把脸上的易容给去掉,再把包裹的头发放下来。
凤月把脸洗洗,把头发束起来就再次往外走,她得去百姓那瞧瞧。
“姐姐。”突然一个人落在凤月面前。
凤月站住脚步,眼眸睁大:“小元,是你吗?”
“是我,姐姐,你终于认得我了。”小元扑过去抱住凤月的腰。
凤月轻轻回抱:“对不起啊,姐姐以前忘记了,可是姐姐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我没有怪姐姐。”小元闷闷的说道。
“你怎么来啦?”是帝熙派他来的吗?
在知道没有孩子以后,凤月也不打算躲着帝熙了,一次不成,凤月总是有点遗憾。
“是鬼影让我来照顾姐姐。”她身边没人,要是遇到危险怎么办?
“那就跟着吧。”凤月摸摸他的头。
现在他长得比她还高一点,要摸他的头她得举起手,凤月突然遗憾自己看不见,她还没好好看清楚他呢。
“姐姐要去哪里?”小元挽住她的手臂扶着她往前走。
“要去百姓那看看,怡和城全城被淹没,阿熙已经让人安置百姓了,可是我怕那些人不尽职尽责,还有了解下他们的感受。”凤月把实情告诉他:“我问过鬼影你的情况,你之前还立志当官呢,不知现在还想不想?”
“不想,我只想保护姐姐。”她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他很害怕她会再次丢下他。
“傻孩子,人总有一死的。”凤月无奈的笑笑。
或许是经历过很多,对于生死,凤月看淡了许多,只是有些事没做成,她终究是不舍得死的。小元刚想说什么,迎面撞上来个人,他本能的挡在凤月面前,升起防御结界,来人没有防备,只忙着赶路,被结界弹开两步。
“什么人?”小元警惕的问。
“那是我儿子。”凤月扯下小元的手。
小元嘴巴张大,儿,儿子?她何时有个这么大的儿子了?而且年纪比她还大。
“草民见过大学士。”谢临渊行礼。
疏离有礼的态度让凤月皱起了眉头:“儿子,你莫不是怪为娘?”
她不是故意要骗他的是,实在是逼不得已。
“姐姐,他比你还大。”小元笑着说道。
他怎能喊她娘亲呢?怎么看怎么怪异。
“草民无意冒犯,大学士大人有大量,不要与草民一般计较。”谢临渊作揖。
“你既然喊了我一声娘,那我自然是你娘亲的。”凤月不容拒绝的说道。
谢临渊愤怒的抬起头:“你不必……”
见到凤月的真容时,他再也说不出话,触到她那头白如雪的发时,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儿子,我好像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凤月。”
凤月二字一出,谢临渊脑袋嗡嗡作响,凤月,凤月,她竟然就是那个战王妃。
“姐姐很美,可不是你能宵想的。”见他一直盯着凤月看,小元不乐意了。
“小元,他只是我儿子,好了,继续走吧。”凤月也不想多说,终究是骗了他,她也不要求他的原谅。
一枚飞镖,自一旁飞来,小元快速的拉开凤月,随手一挡,飞镖落地。
一黑衣人不知从何出现,手中的长剑直直朝凤月砍去,耳辨风声,凤月快速的避开,摸出怀里的玉箫,和来人对上。
玉箫和长剑碰撞出激烈的火花,凤月和来人分开,浮在半空中,和对方对峙。
“梁太傅倒是来得快,这么想要本妃去死么?”凤月嗓音空灵,说出的话飘渺无力,如同从遥远的天际传来一样。
梁智眯眼:“你倒是命大。”
凤月笑得妖娆:“要我命的人多了去了,可我不是活的好好的么?”
这年头讲究弱肉强食,弱者注定没地方可躲,刚好,她是屹立于世的强者,和弱者半点不沾边。
梁智看了底下的谢临渊和小元一眼:“你以为他们能救得了你吗?”
“我需要他们救么?”凤月把玩着玉箫。
凤月何时求过别人?向来都是自救来着。
“姐姐,不要动手。”小元一剑把身边的人解决掉来到她身旁,张开手臂把她护在身后:“姐姐,我帮你。”
凤月把他推开:“这件事你帮不了我。”
来人的目标是她,不伤到她是不会罢休的。
“那我呢?”一冷冷的声音响起。
凤月身子一僵,回头看向身后之人,鬼影站在她身后,双手抱臂看着她。
见到这么多人,梁智很识趣的就要逃走。
“想逃,也得看看我同不同意啊。”凤月小脸绷紧,手中的玉箫脱手,人随即飞上去。
两道人影错身而过,梁智在凤月身上砍了一剑,凤月把梁智的整个手臂砍下来。
“主公。”一黑衣人扶住梁智,虚晃一招,避开鬼影的攻击,带着梁智离开,另外一人缠住小元,在两人没了影子以后快速的逃窜。
“月。”
“姐姐。”
鬼影和小元过去扶住凤月。
“没事。”凤月捂住手臂,受点伤而已,对方也没讨到好处。
“永远都是这样。”鬼影抱起她。
门口,谢临渊站在门外,焦急的走来走去,小元和鬼影靠在柱子上,凉凉的看着他。
“月既然喊你儿子,那就是把你当儿子了,不过愿不愿意是你的事,她不会勉强你的。”鬼影说道。
“她不会有事吧?”想到凤月惨白的脸色,谢临渊很是不放心。
“不会。”她是不会舍得死的,不必担忧。
“她的头发?”想到凤月的一头白发,谢临渊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她才双十年华啊,还那么年轻,怎会白了发?
“熬白的。”鬼影面无表情的回答,见谢临渊还想问什么,率先开口:“劝你不要问太多。”
有的事情不是他该知道的最好不要知道。尤其事关凤月,她不是他该了解的。
“在说什么?”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出来的却不是大夫,而是凤月。
见到她,大伙迎了上去,却又觉得不对劲,鬼影往里瞧了瞧:“大夫呢?”
“被我敲晕了。”凤月看了里屋一眼。
鬼影眼角抽了抽:“月。”
“不要怪我,谁让他不让我出门?”凤月看了胳膊一眼,就这么点伤居然就不让她走动了,真是庸医。
鬼影往里瞧了一眼,眼神凛冽:“月真是一如既往的任性。”
“鬼影。”听到他阴阳怪调的语气,凤月柔了神情:“我有要事要办。”
她为何会在这里,他不会不知道吧?
“月何时没有要事?就你的身子不重要罢了。”鬼影冷哼。
凤月挤出点笑容:“我没事,不要担心。”
永远都是这句话,鬼影双手抱臂:“死的又不是我,我自然是不担心的。”
“小元,把他拖出去,我要更衣。”凤月瞧了里面的人一眼。
“是。”小元听话的把大夫抱出去,手伸到他的口袋里留下锭银子。
本来想穿官袍的,现在想想那般真的是不妥当,她是生怕别人认不出来吗要那么高调?
凤月再出现在别人面前时,再次变成老太婆模样。
“怎的又这样?”看着她那样,鬼影皱起眉头,好好的一如花少女,总是打扮成老太婆,真的合适么?
“方便行事啊。”凤月掩嘴笑。
“随你喜欢,有事吩咐。”鬼影一晃不见了影子,顺带把小元带走。
凤月这个样子,他跟在身边太过惹眼,容易曝露她的身份,既然要当暗卫,就该有暗卫的自觉。
很快,凤月的身边只剩谢临渊,谢临渊发现她身边的人很奇怪,来无影去无踪,说亲密,好像很亲密,说不亲密好像也不亲密。
要是亲密,他们对她那么紧张,要是不亲密,她身上还有伤,他们居然舍得扔下她。
“儿子,你要和为娘一起走吗?”凤月挑了挑眉,凤眸里波光涌动,流光溢彩,偏生带着傲气,给人一种难以亲近之感。
“娘亲的要求,做儿子的自然不能违背。”谢临渊最终妥协,他没有鬼影那么大的心眼,能看着她带伤在街上溜达。
“走吧。”凤月伸出手,谢临渊很自觉的扶着她。
凤月并没坐马车,而是选择走路,并且她没走前门,而是从后面悄悄的走,不惊动任何人。
“娘亲,为何不坐马车?”坐马车方便,她腿脚不太方便,眼睛又不好使,走路何时能走到?
“儿子,娘亲的眼睛虽不好,心却不瞎,该听到的东西还是听得到的。你只有走路,停驻才能发现你想发现的,治国如此,做生意亦如此。”凡事都靠别人说的话,那耳朵能听到,心却被蒙蔽住。
那和真瞎没啥区别了。
谢临渊若有所悟,茅塞顿开:“娘亲所言极是。”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之前的事,我不是有意瞒你,只是有的事不想告诉你。”凤月低声说道。
她处于漩涡之中,认识她,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本只想借乘一截,哪想阴差阳错之下他喊了她作娘亲。
“我知道,娘亲做事总有娘亲的道理的。”谢临渊语气平淡。
刚开始他是愤怒的,回过头来想想,若是他的话,他恐怕也会这样做,在她这样的处境中,走错一步就万劫不复。
特别是外面还那么多人觊觎着她的命。
想到这个,谢临渊突然想起之前的黑衣人:“娘亲,之前那人是?”
“梁智,以前方国的太傅。”凤月眼神微暗,他应该和方哲有联系,方哲不方便出面干的事应该都让他干吧。
把好使的棋子推出去,把敌人杀得差不多了自己再出来给别人致命一击。
嗯,这个方法真的挺好的,很不错。
“他们是打算复国?”谢临渊肃了脸色。
方国近年不太平他是知道的,前朝留下来的余孽时不时的出来造乱,战王已经派兵去镇压了,可是每次正规军出现他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等人走了以后就出现。
简直就是让人抓狂。
“复国?想得倒是美好,他们不过是想要我的命罢了。”只要有帝熙在,他们就不用想了,只是终究是不甘心的,想要报复罢了。
她没命了,他们还能发下会成功的美梦。
“梁智不过是我杀了他最爱的女人才不断找我麻烦,可惜,人都死了,他注定活在痛苦中。”凤月笑容不含半点的温度,眸色讥讽。
她活得好好的,他们的人死的死,伤得伤,家不家,国不国的,他们自然是不甘心的,心理定然是扭曲不平的。
给她制造点麻烦,她过得不好的话,他们就开心了。
看着凤月的神情,谢临渊觉得陌生,却又觉得理所当然,她是谁?是和战王平起平坐的女人,是号令千军万马的女人。
凤月和谢临渊隐藏在人群里,百姓夸总督和府尹是如何如何的爱民如子,如何如何为他们办实事。
听着那些赞美,凤月脸上并没半点开心,反而有点不悦。她放开谢临渊的手,缓慢的朝人群里走去。
她明明眼神不好,却能分毫不差的避开那些人,要不是确定她眼神真的不好,谢临渊真以为她是个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