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渊在店里,帝熙也出门去了,府里也没人敢拦凤月,凤月就轻轻松松的出了门。
街头人潮汹涌,凤月下意识的拽住徐尚远的袖子。
“不要怕,我带着你往前走。”徐尚远的手臂虚拢着她,乍一看,两人宛如相依相偎。
实际上,徐尚远并未碰到凤月。
凤月早就打探到那女子住在城西,还没来到时,她就听到旁边的窃窃私语。
讨论的无非都是穆家小女儿有本事,本土财主看上,后面又被一贵公子喜欢上,相当的命好之类的。
“后面?不是前面吗?”二大爷奇怪。
它听到的明明是她和谢临渊私定终身,等着谢临渊下聘了,怎么从别人嘴里听到的是另外的版本?
“问问不就知道了?”徐尚远站在两位大婶面前:“大娘,请问下,你们嘴里说的是穆家小女儿是穆红穆姑娘吗?”
“可不就是她,怎么?公子也是穆姑娘的仰慕者吗?可惜啊,来晚了。”大娘这话是对徐尚远说的,眼睛却一直打量着凤月。
这位姑娘长得比穆红不知好看多少倍,不知道是眼前这位公子的什么人。
“是啊,我哥仰慕穆姑娘好久了,一直下不了决心,今早想来提亲。”凤月垂下了头。
配合她的话,徐尚远脸上出现腼腆,也学着凤月低下了头。
两人精湛的演技把两个大娘征服,完全不疑有他的把自己知道的一竹篮的倒了出来。
说的最多的无非是看上穆红的两个人是怎么大方,天天给她送这个送那个,那个土财主还帮她把家里的房子翻新了呢。
“她怎么不搬走?”翻新多麻烦啊,直接搬走不就好了么?还能来个金屋藏娇,多好。
“她哪舍得搬走啊,搬走了可就见不到另外一个了。”对外说是舍不得从小住到大的地方,实际是不舍得另外一个人,这点小心思谁不知啊。
只是大家都不曾捅破罢了。
凤月心思灵敏,很快就理出前因后果,无非是想吊着谢临渊,想从他手里拿多点好处罢了。
这样也无可厚非,听这些人的话,这姑娘的家境并不宽裕,只是她要嫁的人也不是多穷啊,为什么要这样?
凤月有点不理解了。
“多谢两位。”凤月尽量用温和的语气道谢。
两人假装备受打击的离开,待远离了那些人的视线以后从另外一条路折返,这次直接来到穆红所在的房间。“回去吧。”凤月什么都没做,默默的转身离开。
回去以后,凤月只和谢临渊说了一句话:“我是不同意你和她在一起的,若你一定要和她在一起也别告诉我。”
“为什么?”谢临渊觉得莫名其妙,怎么出去一趟就变了?是发生什么了吗?
因为她不贞不洁,背着他勾引别的男人,哪怕真的嫁给了他,他也一定会戴绿帽子,凤月很想大声告诉他。
可是告诉他之后呢?他会心痛,会难过,背叛的滋味,没人比她更清楚,那种痛比千刀万剐疼上百倍。
当初她被割肉的时候都没叫,无非是再疼都疼不过心,直到苏双动手,心上的痛爆发她才失声诅咒他们。
“反正我是不同意,劝你和她彻底断了。”凤月面容肃冷,如同修罗。
谢临渊摇头:“不,我不要。”
凤月闭了闭眼睛:“如果我说,她……”
徐尚远捂住凤月的嘴:“她不是个好女人,你就不要在她身上吊死。”
“可我就是喜欢她。”谢临渊不以为意,在别人眼里,凤月也不是什么好女人,结果呢?她比所有人都好。
不得不说,谢临渊受凤月影响还是比较大的,外面的风言风语他听到不少,却从未在意过,因为凤月也是个话题制造机。
外面有的人还传凤月是个杀人狂魔呢,结果呢?只有接触过才知道,他的姑娘虽说不完美,也没凤月的气质和容貌,可是人很善良。
她在他的心目中是很好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凤月觉得也没必要再劝了,感情的事情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外人说的再多都于事无补。
比如现在,就算她告诉了谢临渊,他依然会找借口帮穆红开脱,他会想方设法的逃避现实,活在自己想象的天长地久中。
只有梦破碎才会醒来。
唯一的办法就是穆红亲口告诉他或者是他亲眼看到。
“祝你幸福。”凤月只能留下这样一句话。
看着她的背影,谢临渊若有所思。
凤月过去时,慕容在丫鬟的伺候下吃着水果,凤月坐在了床对面的凳子上。
慕容看了她冷凝的脸色一眼:“怎的?遇到烦心事了?”
修灵门派的事情都结束了,还有什么好烦心的?方哲不出来的话她也找不到他人,照目前的形势来看,她可以安逸下来了。
凤月没有开口,慕容心思通透,挥了挥手,丫鬟福了福身退了出去。没人时凤月才把大概事情经过说了下。
“我当是什么事呢,你不是不爱管这些事的么?”凤月是对身边的人好,不过家事感情事她向来不过问。
就像她很久以前说帮他找个娘子不也一直没行动么?
“是啊,所以我不是没管吗?可是我现在知道真相,不说是不是不太好?”这真的是个很为难的事情。
知道好朋友的女朋友劈腿要不要告诉对方?谁能给她点注意?
“问题是要是说了你又怕对方怨恨你。”慕容一言道出她的心。
这种事情怎么做都不对的,不如作壁上观。
“其实我试图告诉他,可是看他的样子并不相信我说的。”凤月眼里出现哀伤。
她刚才说了半截,稍微笨点的人都知道后面的不对劲,只要他追问她一定会告诉他的,可是他没有。
沉默已经代表了他的态度。
“这不就是了吗?你能帮的也只是那些了,不然你还能去杀了那女的不成?”那样谢临渊可真的就会恨她了。
“要是她威胁到我,我还真那样做了。”凤月说得理所当然。
华清清不就被她给解决了吗!
“关键这事现在和你半点关系都没有。”她怎么做都是不对的,说得好听点是帮人家,难听点就是多管闲事,拆散鸳鸯。
或许谢临渊最后能感动那女的,能让那女的回心转意,或者那女的突然意识到谢临渊是他的真爱呢?
凡事皆有可能。
慕容这样一说,凤月豁然开朗:“你说得对,我做了该做的,剩下的就不是我的事了。”
“你的什么事?”帝熙自外面进来。
“没事,事情都办完了吗?”凤月如同问候老朋友一样。
“嗯,顺带还找到个宝贝。”帝熙把药拿出来:“看,我找到什么?”
“她看不到。”慕容凉凉的说道。
帝熙的神情暗下来,很快又亮起来:“没关系,很快我就能治好你了。”
凤月并不反驳,其实有没有救她自己清楚得很,只是实在不想告诉他真相,打击他罢了。
帝熙把那些药碾碎敷在凤月的眼睛上,弄好以后,他的手停在凤月的肩膀上,掌心的温度源源不断的往凤月身上传输。
凤月一直都知道,这个人有一种特别的魔力吸引她不由自主的想向他靠近,尤其是他身上的温暖。
那种温暖是她贪恋的,也是她不曾拥有的。
“月儿。”帝熙见她不反抗,试着把她搂在怀里,薄唇擦过她白皙的脖子。
凤月赶紧把他推开:“不要碰我。”
帝熙的动作维持着原样,眼里灰蒙蒙的:“月儿可还是怪我。”
凤月不想回答,她可以原谅他,不代表要重新接受他。
“没关系,我会一直等下去的。”帝熙垂下了手。
凤月一言不发的离开,被蒙住眼睛的她,一个踏空,眼看就要跌倒,帝熙眼疾手快的扶住她:“小心点。”
凤月想甩开他的手,看破她意图的帝熙抓得牢牢的:“我扶你回房吧。”
“你去忙吧。”凤月知道他也不容易,一直陪着她在这,修灵门派和朝廷的事让他分身乏术,纵然如此,他每天依旧抽出点时间来陪她。
凤月承认,帝熙对她是极好的,以前的事也是无心之失,可那又怎样?现在的她连爱一个人的资格都失去了。
凤月承认,她做不到帝熙赔个错,道个歉就没事了,过去发生的依旧发生了,她和他之间隔了条生死线。
阴阳之间,如何永恒?
“月儿打算怎么办呢?”徐尚远出现在她床边。
他感觉到她内心的纠结不安,也感觉到她的犹豫,恐怕只有帝熙有这样的能力。
“不知道。”凤月很诚实的回答。
她的确不知道该怎么做,好像无论怎么做都是不对的,接受不接受都不行。
“月儿没想过接受他吗?”她离不开他不是吗?既然如此不如好好和他在一起。
凤月摸上自己的眼睛:“师兄,我现在帮不了他什么,也给不了他什么了。”
她的所有已经给他了,现在的她已经一无所有,连眼睛都不好了,还能帮他什么呢?
“可是帝熙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是她罢了。
“我在乎。”凤月语气倔强,她很在乎,非常的在乎。
凤月有多好强他应该知道的,现在只能像个废物一样活着,不如让她去死。
“而且师兄,我体内的续命蛊不知能为我续命多久。”这是她一直担心的,心跳都不是自己的,这样的她去当帝后?
师父曾经说过,现在的她犹如妖类,这始终是个坎,她本来就备受争议,再多这一条致命的,朝廷大臣不一定能接受得了。
妖魔之类的东西,没有人是不忌惮的,现在帝熙不在乎,谁知道他后面会不会在乎?
这就像一枚定时炸弹,随时都会爆炸。
两个人在一起,本来就不只是双方的事情,不是相爱就能永远,父母,经济,背景等等,很多东西会阻扰两人在一起。
哪怕两颗心心心相印都还会有猜疑呢,她又怎能要求帝熙爱她永远不变?
“那就不要勉强自己。”徐尚远语气淡淡。
他对她的要求不高,只要活着就好,他每天能看着她,哪怕碰不到都挺好。
“嘭。”门被人用力推开,谢临渊脸色怪异的出现在屋子里,胸膛起伏不定。
徐尚远皱眉不悦的看着他:“怎的不敲门就进来了?”
哪怕凤月是他的娘亲他也不能这么没有礼貌,该讲究的还是要讲究,如果现在凤月要是和帝熙在做点什么事岂不是被打扰了?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你明知道没有告诉我是不是?”
看来知道了嘛?凤月面对声音传来的方向,脸上木然一片:“是。”
她承认得很痛快乃至爽快,谢临渊脸上出现痛苦夹杂着愤怒:“为何不告诉我?”
她为什么不告诉他,一开始就告诉他的话他不会这么难过,她要是说明的话他会做好心理准备,就不会这么难以接受。
凤月沉默不语,的确,她没告诉他,她不知怎么告诉他理由。
“是不是我没发现的话你打算一直不告诉我?”谢临渊咆哮。她就眼睁睁的看着他头顶一顶大大的,绿油油的帽子?这样他会不由自主的怀疑她是在看他的笑话。
“是。”凤月也诚实的承认。
他要是不发现她打算把这件事带到棺材里,打死都不让他发现。
“好,很好。”谢临渊甩手离开。
出门不久,碰到迎面走来的帝熙,看到他的样子,他拖住他:“这是咋了?”
帝熙觉得自己真是莫名其妙,何时他变得这么爱管闲事了?可这是凤月身边的人,看他的样子像是出了什么事。
“不要你管。”谢临渊没好气的说道。
帝熙被他吼得来气,果然不管他了,他脚步飞快的往凤月屋子里走去。
凤月安静的躺在床上,像个没事人一样,远远的,帝熙就感觉到她身上的冷气,于是他知道,她内里不像表面那般平静。
“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
的确是没事了,事情都发生了,不好的结果都出来了,她接受就好了,哪还有什么事?
帝熙不喜欢这种感觉,有事瞒着他的感觉。
他看了桌上的剑一眼,帮凤月掖了掖被角,再陪她说了几句话,查看了一会才走。
刚走到外面,徐尚远就落在他旁边,不用他问就把事情经过告诉他。
“这里不能住了。”帝熙听完以后下了这个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