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上一次洗衣服已经是官女子时期了,那时候作为翊坤宫主位惢心从不让她碰自己的衣裳。
所以洗别人的衣服还是第一次,洗的还是情敌的衣服。
如懿感受到的侮辱,不亚于看到阿箬协理六宫、嬿婉封妃生子。
她拿起洗衣棒槌,出气一样奋力殴打寒香见的白衣,一旁的乐福立马阻止道:“娴常在,香见公主现在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你洗坏了她的衣服,可是有责罚的。”
如懿咬着后槽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才不情不愿地开始揉搓衣服上滴落的油迹。
明明可以直接扔掉换新衣的,寒香见非得让她洗,年纪轻轻一个姑娘,竟也沾染了慎妃的品性,懂得为难人了。
其实阿箬也是这样跟寒香见说的,让内务府给她做换一件全新的。
但别人做的没有自己做的妥帖,寒香见在如懿走后发现拿热水搓不干净,气得七窍生烟。
在皇上为寒香见痴迷时,永琪也陷入坐立不安的焦躁中。
他听闻田芸儿信了一个西洋大夫吹嘘的三个疗程“根治顽疾”,花了积蓄找他治病。
结果西洋大夫完全没有望闻问切,拿出十字架念叨几句就开始给田芸儿放血。
他说这个放血疗法是经过活人检验的,特别有效,哪怕没效也对身体无碍,之前有个年轻男孩放了两次血还活蹦乱跳。
结果田芸儿本就孱弱,哪经得起这番折磨。
放血一次便没了半条命,在包太医和永琪暗地里给的名贵药材养护下,躺在床上修养一个月还没彻底从鬼门关回来。
永琪愧疚得每日落泪,觉得自己果真是个孤独终老的命,与他关系密切的人都会遭遇不幸,离他而去。
之前克着几个兄弟,之后克着玫额娘,现在又克着田芸儿。估计是上辈子作了什么孽,这辈子投胎成了个孤星,不如投井干净。
但永琪很想再见到田芸儿和白蕊姬,半夜在井边徘徊很久,终究没做出那等傻事。
于是,永琪在宫中日日跪在安华殿,恳求漫天神佛庇护田芸儿,把她的病痛过到自己身上,之后嫌不够又跑去奉先殿继续求。
永琪在那里遇到了弘历,父子两人一同跪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一模一样的恭敬。
只不过弘历求的比较多,他想得到寒香见的身子、心、崇拜和仰望。
而永琪只求田芸儿平安,自己愿替她前去阎王殿,下辈子投胎成只燕子,冬天在南方随额娘鸣唱,夏天飞回京中陪田芸儿绣花。
弘历不知道内情,只觉得永琪真是皇子中最具孝心的人,便拉着儿子诉说对香见公主的一片真情。
永琪懵懵懂懂地听着,他在阿哥所也听到过香见公主撕心裂肺喊着“寒企”的声音,劝皇阿玛既然如此情深,不如放她自由。
弘历脸色骤变,高声斥责永琪在列祖列宗面前不得忤逆君父。
待永琪红了眸子,他又长叹一声,端出慈父模样来:“永琪啊,再过一年半你就到可以出宫开府的年龄,可有喜欢的女子啊?”
永琪骤然一颤,俯首道:“皇阿玛,永琪暂时没有喜欢的女子,暂时不想娶妻。”
弘历挑眉打量着永琪,问道:“怎么,你和富察傅恒一样被捡回来的狐狸迷住了,也跟父母闹腾不想娶妻生子?”
永琪奉承道:“富察家怯于龙威,才拿出那等理由让前途无量的小儿子不婚不娶,免遭皇阿玛忌惮。而永琪受皇阿玛深情感动,也想遇到一个如皇额娘或香见公主般美好的女子共结连理。”
弘历笑道:“皇后和香见这等女子世间罕见,你未必有福遇到。可以先娶几个妾室,之后再娶福晋也不迟。”
永琪摇头道:“儿臣愿全力为皇阿玛辅治解忧,如和硕果毅亲王般延后娶妻,望皇阿玛成全。”
弘历从太后那听过不少允礼皇叔的事迹,见永琪自比果亲王,不禁觉得永琪是否在表达了无夺嫡之意。
这个孩子虽是海兰所出,品性倒没学到她几分奸猾。
弘历颔首道:“朕允你到了年龄出宫开府,暂不娶妻。”
“谢皇阿玛成全。”
过了七天,永琪听到田芸儿身体转好的消息,高兴得在校场跟马一起跑了三圈。
一人得意,一人失意。弘历没想到大半年时间了,中秋都快到了寒香见还不愿予他好脸色。
寒提也焦急万分,他一心想着等皇上什么时候忍不住主动来找他商议,他好开价。
两人耗到中秋过后,弘历这才前去找寒提询问如何打动寒香见的芳心。
寒提压抑着狂喜,语重心长说道:“皇上,香见心系族人,若是您能为寒部族人谋利,以表交好,臣再以孝道相迫,香见既会真心高兴,也会自觉亏欠,事自然成了。”
弘历问道:“朕已经命人善待寒部族人,把过冬的粮食送去,让人把她的侍女哈丽、古丽送进京城,还不够吗?”
寒提摇头道:“这不够,还得加猛料。”
“什么猛料?”弘历问道。
寒提抚摸着自己右手断臂,说道:“香见亲眼目睹兆惠将军攻陷寒部,砍下她阿爹一只手,一直为此感到恐惧不安,以致心生怨愤,迁怒皇上。”
“若能砍下兆惠一只手指相赠,香见便会自觉亏欠,主动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