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醒的时候,凌霄还有些愣神。
她握紧了双手,深深吐出一口气,她好像好久好久都没有做过梦了。
昨夜是怎么了?
是因为喝多了?还是……
凌霄坐起身,窗外的阳光已经清明,她听到了外面传来的侍从们洒扫的声响,感受自己体内的酒气已经消散。
但内力却增强了许多。
不管萧鸣音这个人到底怎么样,他确实十足的大方,从萧鸣音这里得到的好处,凌霄算一算,份量都是极重的。
萧鸣音如今还没有说要让她做什么,凌霄只想,到时候只要不会影响到萧无极,其他的……
她都能同意。
现在,她要去找张守行了。
圣教的一切,或许就会在面见此人之后,在凌霄的面前依次展开。
其实离开之前,凌霄还问了萧鸣音,是否知道失踪的秦嫣然去了哪里。
萧鸣音回答说不知道。
凌霄就没有再问,因为她知道,萧鸣音不管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都代表着她在萧鸣音这里得不到秦嫣然的消息。
凌霄能猜测得到,白氏的死,一定和秦嫣然有关。
萧无极和她说过,秦嫣然之前来看了张守行两次,每一次,都激发了张守行想活下去的心思。
这也同样说明,秦嫣然有办法救张守行。
只是不知道这种救,是什么方式,什么办法。
而白氏如此喜爱自己的儿子,把自己的儿子视作全部,绝对不会在儿子还未脱困,未来根本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的时候自己寻死的。
或许,见到了张守行,这一切疑问就能得到解答。
“你要出去吗?”
林娴婧回来,看到凌霄已经收拾好,换上了她准备的衣服。
凌霄点点头,“嗯,我得去见张守行,之后还要把他送去大理寺。”
“好,那我做什么?”
林娴婧乖巧地看着凌霄,看得凌霄顿了顿,“你……”
林娴婧轻哼了声,“你早就知道我师兄要做什么,是不是怀疑我了?”
“你把我支开,是不是不想让我知道你做什么?”
凌霄一愣,一时不知道如何说话回应。
看着她这样,林娴婧无奈,“好了,哄我两句都不会。”
凌霄认真地说道,“不,我没有疑心你,只是觉得,我和你师兄没有聊清楚的事情,也不要让你参与进来。”
“不然,就会让你在我们两个中间夹着,会让你不好做。”
“除此之外,我没有任何的疑心。”
“也没有任何的负面的想法。”
林娴婧走上前来,“你啊,你真是一根筋,死心眼子。”
“我不需要你解释,因为我知道,不管什么情况下,你都不会伤害我。”
“所以,我要去做什么?”
林娴婧对她笑道,“公主殿下,奴婢,可是你的阿蛮,你不给阿蛮任务,阿蛮不知道要做什么。”
凌霄想了想,随后说道,“跟我一起吧,或许我们中间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做。”
林娴婧不由眼前一亮,“好!”
……
萧无极再去大理寺时,后宫,朝堂,已经热闹极了。
早朝时,他眼睁睁看着那位太学祭酒,七十岁高龄,举着板子像是要把天捅破。
他声泪俱下,只想要为自己女儿讨个公道。
而他的外孙萧洛风,因为未到而立之年,不曾分封亲王封号,不能上朝,便在殿外跪了许久,一直到下了朝,终于得到了自己父皇松口。
要查喜妃难产死亡的真相。
查的人,不是萧无极,而是另一位,萧鸣音。
萧无极如今作为监察司的司主,如今最主要的任务,是要将手中的这些通敌叛国,与大辽奸细同流合污的家伙,全部审问清楚。
该抓的抓,该杀的杀。
在明翀帝的心里,他的十三儿子,也是个机灵的。
虽然说汉王的案子到现在还没有决断,可萧鸣音从头到尾都知道明翀帝想要什么,所以,这次的案子,交给了萧鸣音。
也正是明翀帝觉得,他的好儿子,肯定也明白,他要什么。
萧鸣音明白吗?
“十三哥!我没求过你什么,我母妃,定然是被人害了!”
萧洛风拉着萧鸣音的胳膊,他母妃出事之后,他没有休息片刻,一直前后奔走,悲痛欲绝。
现如今,他拉着萧鸣音的胳膊,倒像是给自己的身体找了个可以依靠的,摇摇晃晃,下一刻好像就要跪下去了。
萧鸣音拉住了萧洛风,“十四弟,你相信我吗?”
萧洛风用力点头,“信!我信你!”
“十三哥,我母妃生前与人为善,不曾和谁红过脸,便是因为她这一胎,影响了别人……”
他咬着牙,还没说完,萧鸣音立刻按住了他,对他摇摇头,“言多必失。”
“洛风,不要乱说。”
他们兄弟俩还没有沟通完,不远处却又来了一道身影。
她身后跟着两队人,身上更是珠宝首饰,贵气逼人,一双眼睛上斜,不用开口,便已经露出嚣张跋扈的气息来。
“这不是十三十四吗?怎么,十四,你还不信你母妃是因为误食了药,难产血崩没的?”
女子一开口,便让眼前的两个皇子都神色难看起来。
七公主萧念冷笑道,“十三,十四,本宫的母后作为这后宫之主,又有本宫和靖王哥哥,何必因为喜妃一个不知道是男是女的孩子去害她?”
“你莫要到处攀扯,若是查出来不是本宫的母妃,你且等着被罚吧!”
在萧念的心里,她的母后,她的哥哥,是这世界同等尊贵的。
她是嫡公主,哥哥是嫡皇子,剩下的,她谁都看不上,先前的汉王她看不上,现在的这两个十三十四,她更看不起。
母后最近这段时间因为哥哥已经很伤心难过了。
十四居然还敢因为一个什么喜妃的死,牵扯到母后的身上。
“十三,你既然接了这活,那就好好查,查的干干净净,莫要……”
萧念冷哼一声,“平白诬陷他人。”
“若是这般,别说母后,本宫都放不了你们!”
她说完,丝毫不管这两位哥哥是什么反应,抬脚便走。
跟在萧念身后的那些宫女宫人们压根不敢抬头去看两个殿下的脸。
吓的是赶紧跟在公主身后走了。
公主敢这么对皇子,是因为人家身份尊贵,有元后和元家在背后撑着,这些年萧念不管做了什么事情,都不曾受过多少责罚。
就连汉王死之前,和萧念的些许言语磋磨,在查案的过程当中,都没有多去纠缠。
七公主萧念,或许真的算得上是明翀帝这些孩子里最特殊的。
她出生之后没多久,明翀帝便接连得到好消息,不是风调雨顺,就是打了胜仗。
明翀帝那时觉得,这女儿,是上天赐给他的礼物,是赐给他的福气。
萧念来之前,就已经见过了明翀帝,哪怕明翀帝还有要事,但女儿在这里,给他带了吃食,他就能让其他人多等一会儿。
他吃了,和女儿聊聊天,再去做正事。
这就是偏爱。
明晃晃的偏爱。
哪怕是长公主,都从来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长公主哪怕作为明翀帝的亲妹妹,也不敢如此放肆。
因为她没有这样的偏爱。
“十三哥!”
萧洛风红着眼,抓着萧鸣音的手,越发的委屈,“为什么,为什么这些害人的凶手,偏偏还能如此恣意!”
他说,“我不甘心啊,我不甘心啊,十三哥。”
“从小到大,父皇给了他们一家,给了元家多少偏爱!”
“就因为元家势大,就因为元家……”
萧洛风的痛苦宣泄,萧鸣音再次抬手阻止了,他冷冷道,“洛风,真相总有一日会大白于天下。”
“如今所有的愤懑和不甘,都没有用。”
“既然这个案子给了我,那我定会认认真真地为你查清楚。”
“带我去你母妃那里吧,打起精神,接下来才是硬仗。”
或许是萧鸣音的安慰起了作用,萧洛风听话擦去眼泪,一瘸一拐地带着萧鸣音去了喜妃的宫中。
临走之前,萧鸣音回过头撇了眼萧念离开的方向,他冷冷的勾起唇角,双眸里,毫无情绪。
冰冷至极。
正在回宫的萧念忽然脊背发凉,而后没忍住打了几个喷嚏,打的脑袋都有些蒙。
一抬眼,看到前面花园里的花,不由气的冷喝道,“把那些花!都给本宫烧了!”
“今日没有小轿子便罢了,你们不知道本宫花粉过敏吗!”
哪怕在十三和十四的面前下了下他们的威风,可到底这些事情缠在了她和她母后的身上,萧念心里十分不舒服。
加上,今晨事发突然,出门居然自己的小轿子还坏了。
平白让她走了这许多的路!
“笨手笨脚!慢死了!”
却不想,眼前的这些宫女们烧个花都烧不好,火苗都飘到远处去了。
萧念气的一脚踹开这几个宫女,夺过了火把,在花丛之中用力挥舞。
结果花粉被她挥舞出来,引得她又是好几下喷嚏。
她一把将火把丢进去,心浮气躁地扯住跪在地上的宫女,“烧也烧不好,做什么都做不好,你说,你有什么用呢?”
宫女吓坏了,跪在地上疯狂磕头认错。
萧念冷笑一声,下一刻,直接一脚将宫女踹进了花丛里。
花丛之中,火焰正烧的热烈。
宫女进了火焰之中,一瞬被烧的尖叫起来。
她想要冲出来,萧念冷冷道,“把她给本宫看住!谁把她放出来,本宫就把谁也丢进去!”
这一下,周边跪着的那些宫女全都起了身,为了自己活命,必须一下又一下地将那宫女往火堆里推。
听着凄厉的惨叫和求救声,萧念的心里总算是好受了些。
她转身就走,用宫女递上来的帕子仔细擦了擦手,再转身,把帕子也丢了进去。
“一群没用的畜生,真脏……”
她不想再走了,几个太监立刻跪在地上,让她坐着。
萧念撇了眼,挑了个最顺眼的坐下去,“快些,母后还在等本宫呢。”
她走了,那火焰燃烧的花丛间,宫女的惨叫声渐渐停息,最后……与那些漂亮的花朵沦为同样的灰尘。
杀她的人,正坐在太监的脊背上,踩在奴婢们的手脚上,摇曳着金尊玉贵的手指,享受着奴婢们的伺候。
毫不在意她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