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先到百凉山山顶的药圃,搜寻的格外细致,没放过一片密丛,一洼水潭,漫山遍野都是呼喊声。
“爹!”
“沈元良爷!”
“……”
如此找寻半个时辰,已经从山顶找到山脚下,都没看到沈元良的踪迹。
对众人来说,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沈豆蔻本就不信沈元良会发生什么意外,问药童:“是不是我爹有事外出,你不知道呀?”
药童在百草堂辈分很低,许多事情并不知晓,担心弄错事情,当下也说:“许是我弄错了,白白浪费你们时间,真是过意不去。”
“无事便好。”陶绾绾大度地摆摆手。
从百凉山继续往下走,就快要到云景山庄的码头了。
忽然,穆九指着苕英河边的一处草丛,大喊:“你们看那里,是不是有个人影?”
众人顺着穆九手之指向望去,果然看见一个背篓,人影埋在草堆中,若不是有布料挂在荆棘条上,都发现不了。
霎时,沈豆蔻面如土色,那残破的衣料正是沈元良平日里爱穿的黄色麻布衣裳。
她欲语泪先流,浑身好似被抽走力气,软绵绵地就要跌到在地。
陶绾绾连忙搀扶住沈豆蔻的肩膀,让她倚靠着自己,慌乱地安慰:“豆蔻,人还没看清,你……你先别激动。”
穆九和林彦问施展轻功,借着力就飞过青葱芦苇,到百丈远的草丛边。
穆九轻功卓绝,率先到草丛边,只是那人面孔朝下,他一时间无法辨认。
等林彦问到来后,两人协同将人翻转,面孔朝上。顿时,双双变了脸色。
沈豆蔻虽然还没过去,但见好友神情,便猜到几分,哭得更加伤心,涕泗横流。
林彦问先是弯腰探了一下鼻息,早已没有生气。他又简单看了看尸体,已经有尸斑显现,估计已经死了有些时辰了。
但他并不是仵作,一切还得验尸后才有定论。
林彦问直起腰杆,抬手阻止准备上前的众人:“你们都别过来!先去报官,保护命案现场。”
穆九也一改平日里嬉皮笑脸,悲伤又严肃地挡到沈豆蔻身前,避免她看见父亲满面鲜血的惨状:“豆蔻,节哀顺变。”
顿时,众人面色沉重起来。
陶绾绾无助地望向穆九,她不知如何安慰沈豆蔻。
“爹!”沈豆蔻再次爆发出雷鸣一般的哭声,拼命朝前扑过去,被穆九眼疾手快拦住,陶绾绾也拉着她。
两个身怀无意的人,此时竟然有些拉不住弱不禁风的小女子。
沈豆蔻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个劲儿向前扑:“放开我!我爹不会死的,他只是受伤昏过去!百草堂什么奇珍异宝没有,定能将爹爹救活……”
陶绾绾见沈豆蔻情绪几近崩溃,当机立断,轻点她后颈穴位,伸手将昏睡过去的少女接入怀中。
仰躺下来时,只见她浓密的睫毛早已蘸湿,小脸泪水纵横,鼻头都哭得红彤彤的,不由心生怜惜。
“我先把她带回山庄。”陶绾绾对穆九说。
随后,又吩咐下人封锁现场,谁都不能进去,等官差过来下定论。
但他们心中都不信西洲的官差,三人默契地交换眼神,穆九和林彦问开始各自在周围查看。
***
一袭白衣的陶枭来到春风渡,从后院畅通无阻地上二楼。
扶烟早已准备好锦囊,只等陶枭前来。
陶枭面露喜色,连平日里时不时阴郁骇人的眉眼都变得柔和。春风透过轩窗,吹得他鬓角一缕碎发贴在面颊,又添了几分面若冠玉的韵味。
扶烟笑道:“难怪少女们都传,你有看杀卫阶之姿容。我同你常见面,倒不觉得你怎么好看,刚刚那垂眸含笑的模样,倒真真是惊为天人。”
陶枭自诩靠手中落影扇吃饭的狠角色,容貌并不放在心上,一面收起锦囊一面调侃:“你这话说得,好似我是一个靠脸吃饭的白面小生。”
扶烟闭口不言。
陶枭举着锦囊示意:“大恩不言谢,要多少钱,只管来云景山庄取。”
“钱财来身外之物,扶烟只想要冀沉庄主一个许诺,这才是无价之宝。”扶烟却道。
陶枭点点头,算是同意:“权当欠你一个人情。”
看过锦囊的陶枭难掩喜悦,走路带风。
老大刚跟陶枭不久,年纪尚小,孩子心性,忍不住问:“庄主,锦囊里是什么?值得你高兴成这样。”
“我妹的病,有的治了!”陶枭不假思索地回答。
陶绾绾患有离魂症,夜间会变成“桃花斩”,这件事始终是陶枭的心结。
“有什么线索?是否要我去办?”老大认真地问。
陶枭摇摇头:“不必,这事儿我当亲自去。”
半个时辰后,陶枭刚到云景山庄山脚下,便看见有许多人守着。
陶枭刚上前,下人们便此起彼伏地问好:“冀沉庄主。”
“这是怎么回事?”陶枭一皱眉头,看见旁边躺着一具尸体。
“百草堂的家主沈老,死在咱们云景山庄的地界了。”
顿时,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陶枭面色微变,舒展的眉梢蹙了蹙,立马又恢复自然。
这时,穆九和林彦问也走过来,同他作揖,便是大招呼了。
林彦问率先开口,说:“已经报官,但等到现在,却还没有来人。”
“姗姗来迟才正常。”不知谁嘀咕一声。
陶枭问:“怎不见绾绾和豆蔻?”
“豆蔻哭得昏了过去,绾绾搀她回庄子里休息了。”穆九回答。
沈豆蔻表示,我分明是被打晕的好不好,不是哭晕的。
陶枭留下一句话“我先回去,劳烦二位等着官府的人来”便走了。
刚离开众人的视线,老大便觉得陶枭周身寒气四溢,好似要将人吞掉一般,吓得他满心疑惑,却也不敢开口。
谁知,陶枭竟喃喃自语似的说:“怎么有如此凑巧之事。”
“怎么了?庄主?”老大忍不住问。
陶枭哂笑:“我刚刚得到消息,治疗离魂症的方子在百草堂,沈元良就死了。”
他以混迹江湖的直觉,嗅出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此时绝不简单。
到山庄中,陶绾绾和陶枭打个照面,陶绾绾正准备下山。
“你去哪儿?”陶枭拧着眉头,阴沉着脸问。
陶绾绾理所应当地说:“沈老死了,我自然要去守着。”
“官府自有定论,你别瞎掺和。”陶枭神色沉重,语气也不善。
陶绾绾犟嘴:“官府可靠的话,西洲会是如今这番模样?”
陶枭知道,他和妹妹耍狠,绝对输的一败涂地,当下就放软语气,哄着她:“绾绾听话,别多问,哥哥会处理好的。”
陶枭越是想让她置身事外,她就越不服气:“不可能!豆蔻这会儿还在屋内躺着,我不能置身事外。”
陶枭还待说什么,陶绾绾打断:“你答应我入江湖,不会出尔反尔吧?”
“……”陶枭无奈地朝天翻白眼,叮嘱道,“带着安和!还有,遇到危险报哥哥名号!”
“知道啦!就是知道哥哥最好啦。”陶绾绾开心地下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