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的沈豆蔻听见陶枭的话,不由地眼睛通红,她二话不说就冲过去,扑倒在陶枭怀中:“冀沉哥哥!呜呜呜。”
沈豆蔻仰慕已久的人,竟然如此维护自己,她感动得一塌糊涂,可见陶枭虽然不说,心里肯定是有她的。
陶枭目瞪口呆,连忙投降似的抬起双臂,大庭广众之下,被无数江湖人围观,他颇为尴尬。
理性告诉陶枭,他应当将怀中的小人立马推开,不然,还不知被外界传言成哪般模样。
可落下去要推开沈豆蔻的手,却不由自主地变成轻轻拍打后背,安慰:“豆蔻别哭,有什么问题,解决便是,有何畏惧。”
沈豆蔻感动得心都融化,抱着陶枭宽厚胸膛的手臂紧了紧,仰起脸看着他。
陶枭温柔地帮她擦掉脸上的泪水,她报之一笑。
两人的举动吸引许多人的目光。穆九和林彦问站在廊檐下,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
沈豆蔻悲伤颓废总算散去些许,露出了欣喜神情。
陶绾绾整理衣物,束好发冠,精气神儿十足。和沈豆蔻、穆九、林彦问、惊歌,一行五人雄赳赳气昂昂地下山去,走路带风,虎虎生威。
江湖客们见状,都在身后喊:“陶大小姐,祝你马到功成!”
***
公堂上,陶绾绾和沈豆蔻站在一方。被告方出庭的是沈二爷,三人跪做一排。
卫雨伯撩开幕帘上堂时,身后还跟着一人。他笑盈盈地向众人介绍:“这位是新上任的京官贾大人,今日是我最后一次开庭,和贾大人一起。”
贾仁和卫雨伯在百姓面前装地和蔼公正:“贾大人,往后西洲的百姓就仰仗您了。”
“哪里哪里,都是托卫大人的福。”
和百姓站在一起的林彦问看着贾仁,英俊剑眉紧紧地皱起来,素来温和的眼神,也难得变得凶狠异常。原来一切正如他所料。
一番寒暄,审理正式开始。
沈豆蔻作为主诉方,由陶绾绾代表陈述案情:“卫大人,贾大人。沈二爷以沈元良因沈豆蔻而死,大逆不道为由,将她逐出家门,我方不服。沈豆蔻作为沈元良的女儿,在他去世后,依旧是沈家人,不得以任何理由侵害她之合法权益。再者,我方想反问沈二爷,您说沈元良之死,是由沈豆蔻造成,可有证据?”
沈二爷并没有找讼师,他冷笑着说:“百草堂很多人都听见了,我哥是去找沈豆蔻,才失足坠崖,难道不是因为她?”
“所以你断定,从药圃不幸跌落,和找沈豆蔻有必然联系吗?站在你的角度,我更倾向于沈老爷是在采药。我记得沈老爷说的是,去采药,顺便看看豆蔻。”
“他们父女一向闹得僵,我哥本就只是去找豆蔻的,采药不过是做挡箭牌。”沈二爷道。
陶绾绾冷笑,心想,说的好似你是沈元良肚子里的蛔虫似的。这么明显的破绽,她都不屑反驳:“那沈老爷背篼里的草药,是怎么回事?也是掩护吗?”
“没错,就是找个由头。”
陶绾绾不再争辩,对卫雨伯说:“大人,且不说沈老爷之事,该不该由沈豆蔻承担责任。本身将子女逐出家门,便于礼于法不合。子孙后代若是犯了错,应当由家族中德高望重的长辈出面,责罚晚辈。”
“我不是长辈吗?我要将她逐出家门!”沈二爷激动地接过话。
陶绾绾冷冷地说:“沈二爷,你好吃懒做,混吃等死,还沾染赌博恶习,并非德高望重。再加上无端将沈豆蔻逐出家门,说你德行有失也不为过。”陶绾绾怼得沈老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紧接着,她继续道:“再者,逐出家门是件极其丢脸之事,必须是犯了重大过错,像卖祖求荣、通敌叛国、作奸犯科……而不是沈豆蔻这样莫须有的罪名。”
“卫大人,贾大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穆九观察两位大人的神色,只觉得有点古怪,说不出什么感觉。
陶绾绾说到此处,是有理有据,不想沈二爷一样胡搅蛮缠。但卫雨伯却有一种好戏才刚刚开始的“好整以暇”。
穆九心呼,大事不妙。陶绾绾可能要小心了。
正在此时,沈二爷却露出狡黠阴险的一笑:“陶大小姐……”
“叫我陶讼师。”
“陶讼师,你现在的所有辩护,都是以沈豆蔻乃我哥亲生女儿,也是我亲侄女的基础上。若沈豆蔻根本就不是我哥的女儿,那怎么说呢?我总有权利将她逐出家门吧?”
陶绾绾神色一变,不解的望着他。
卫雨伯适时出声,佯装惊讶地说:“你说什么?沈豆蔻不是沈元良的亲生女儿?”
围观的百姓也惊讶地倒抽一口冷气,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不是说,沈豆蔻是沈元良的私生女吗?怎么又不是女儿了?
就连沈豆蔻自己,也惊讶地说不出一句话来,过了半晌,才颤抖着指责:“二伯,你也太丧尽天良,谋害我爹不说,连这么不要脸的话也说得出口,为了点钱财你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陶绾绾见沈豆蔻慌了神,在堂上乱说话,连忙拉住她,说:“豆蔻,你冷静些,把诉讼之事交给我,可好?”
沈豆蔻拼命挣扎,恨不能扑过去将沈二爷撕碎:“你让我如何冷静,他信口雌黄到这地步!”
沈二爷的辩词同陶绾绾预想的大相径庭,这也打得她措手不及,此时脑海中嗡嗡作响,她一边拉住激动的沈豆蔻,一边让自己冷静下来,故作镇定说:“你可有证据?”
“自然有证据。”沈二爷洋洋得意地作揖,“大人,想请上证人。”
此时,围观群众议论纷纷,站在人群中的沈黄氏面色异常,嘴里念叨着:“怎么如此?老爷,你为何要如此?”
多年来,沈元良和沈黄氏举案齐眉,夫妻恩爱。她不止一次感谢上苍,让她得幸遇到沈元良。换做别的高门大户,妻子若生不出孩子,续弦都是小事,多半还要遭到欺压,日子凄苦无比。
沈元良待沈黄氏极好,也没有因为她不能绵延子嗣而休妻,另娶她人的念头都不曾有过。
他总是说:“有豆蔻一个孩子足矣,她这么调皮捣蛋,若是再生一个更顽皮的,还不把房顶都掀了?”
这么多年来,沈黄氏心中是感激沈元良的。
但若真的如沈二爷所说,沈豆蔻不是沈元良的孩子,那他岂不是要绝后?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谁会愿意断子绝孙?
沈黄氏想不明白。
与此同时,沈二爷请来的证人也上堂,是个珠圆玉润的貌美妇人。
陶绾绾和沈豆蔻都疑惑地看着妇人,不知道她上来要做什么证。
也有人议论:“这是何人?难道和沈老爷有一腿?”
陶绾绾低声问沈豆蔻:“你可认得此人?”
“从未见过。”渐渐地,沈豆蔻情绪也稳定下来,摇摇头。
貌美妇人施施然跪下,恭敬地说:“民妇徐氏,乃沈元良之前妻。”
顿时,堂下一片哗然。
沈黄氏身子一软,险些跌在地上。她不曾听过沈元良和离过,有过妻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