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房间,陶绾绾就忍不住问:“你是怎么做到的?先前我用内力试了试,根本就不能动骰子的点数,而那庄家看起来,内力还不如我呢!”
“这种地方,自然要防止江湖高手仗着功力高强,干涉博弈,所以桌子都是特制,不过,在桌子内暗藏机关,只要将力施加在震片上,就很容易控制骰子的点数。”穆九低声解释。
陶绾绾惊讶:“你怎么知道?”
穆九洋洋得意地说:“混得多了,自然就知道。先不提这事儿,你可有发现什么不寻常的事儿?”
陶绾绾摇摇头:“倒是没有什么不寻常。可能最大的不寻常,就是太寻常了,这和我在话本子里看到的赌坊没什么区别,如何撑得起‘第一赌’的名号?”
穆九也这样认为,既然是西洲公认的“第一赌”,这水也太浅了些,要不然就是他们还未寻得门道,未能深入。
“咱再往里间走。”穆九说。
第一赌的格局是越往里走越尊贵,前面皆是鱼龙混杂之处,没一会儿便清净风雅起来。
一抹熟悉的背影跃入两人眸中,陶绾绾惊讶地喊:“那不是彦问吗?他怎么跑来赌钱?”在印象中,他应当是个正经人,不会来这种场合的。
说着就兴奋地过去寻人,被穆九一把抓住,嘱咐,“切莫轻举妄动。”他心中疑惑,林彦问已经托付他来调查,怎么自己又来了。
说完,穆九就搂着碎银子过去。
雅间内环境宜人,插花焚香,好不悠闲,同外间乌烟瘴气的赌局天差地别。
陶绾绾跟在穆九身后,走到对赌的桌上,只见穆九将银子直接往桌面上一倒,嬉笑爽快地说:“我和这位公子押一样的。”
林彦问听见声音一转头,看见是穆九,又转回头。站在一旁的惊歌,始终都面无表情。
“抱歉,这位公子,您只能押下一局。”小厮过去恭敬地说。
庄家是位清雅的女子,妩媚地抬起手,道:“无碍。”
小厮躬身退下。
女子继续道,“公子全部押上?”
“自然。”穆九点点头。
“好,爽快,我喜欢。”清雅女子打开骰盅,微微一笑,“恭喜二位公子赢了。今日五局已赌完,公子还请明日再来。”
“不行,不过瘾,我还要再赌!”林彦问大声说,一副赌兴上头的样子。
陶绾绾着实一惊,发觉林彦问有些不同,不似平日里那般自持。
女子摇摇头道:“公子,赌坊有规矩,雅间每人一日只赌五局,我一小女子,可不敢破例。您若是玩得开心,明日再多带些银子来。”
穆九连忙说:“我才赌一局。”
“先前便不让您上桌,您偏上,只能算和那位公子一样,明日再来。”女子道。
林彦问继续道:“不行,我还要再赌!你们是什么破赌坊,哪有赶人走的道理?!”
陶绾绾见此状况,连忙将他俩的银子抢过来,豪爽地丢桌上,大喊:“小爷来陪你赌,总可以吧?”
清雅女子这才微微一笑,温柔地说:“小姐若是输了,可不要哭鼻子哟!”
陶绾绾被拆穿身份,也不尴尬,没皮没脸地继续道:“和美人赌博,爷也不忍心赢啊,怕美人掉眼泪。”
上赌桌前,穆九在陶绾绾耳边轻声说几句,她点点头。
之后,陶绾绾怀中的银子便似流水一般,一泻千里,没一会儿便见底了。
尽管穆九早已知道银子悲惨的命运,但他还是心疼,偷偷掐林彦问的胳膊,咬牙切齿地说:“可惜这些银两了!”
“我报销。”林彦问低声说。
穆九摇摇头:“不行,忍不住心绞痛。”
才一炷香的时间,就将银子消耗光。
清雅女子让小厮收走银两,嘴角噙着似有若无的妩媚笑意:“公子,您又输了。”
陶绾绾佯装风流倜傥,无所谓地出言调戏:“千金都不足以博美人一笑,何况这点小钱?”
“那众位公子小姐,择日再来。”清雅女子微微一福身,仪态万千。
林彦问念念不舍地朝赌桌望几眼,这才跟着穆九等人朝屋外走。
屋内清雅的香味在鼻翼间飘过,令林彦问禁不住眯起眼睛,脚下不稳,打了个翩翩。
穆九连忙扶住他,低声问:“小林子,你怎么了?”他余光瞥向清雅女子,只见她躲在纱帘后偷看,而后转身离开。
陶绾绾也注意到林彦问的异样,一把搀扶住他另一只胳膊,温声细语地询问:“彦问,你可是不舒服?”
林彦问猛挣脱两人地桎梏,继续朝前走:“无碍。”
走出赌坊后,街上清风徐来,夹杂着浓郁的胭脂香粉的味道,让林彦问忍不住皱起眉头。
“这位英俊公子,来百花楼耍耍嘛,楼里百花齐放,仪态万千诶。”
女子衣衫轻薄,露出大片雪白的皮肉,腕子上披帛被她轻轻甩起,似乎要勾住路人的魂儿似的。
陶绾绾只觉脑中轰隆隆作响,见林彦问习惯性跟随声音望过去,她焦急地跳起来,一把捂住他的眼睛,大喊:“非礼勿视!”
林彦问眉头皱得更紧了,烦躁地将陶绾绾的手挥开。
穆九只是随意望去,被陶绾绾照着屁股就踹一脚,大吼:“你也不准看!”
“我怎么不能看了!”穆九果真又望向青楼女子,实则在观察周遭情况。
陶绾绾扑过去和他打闹,嘴里骂骂咧咧:“登徒子,小心长鸡眼!”
“又不是看你,你急什么……”
走出北街,林彦问似乎才反应过来,迷迷瞪瞪地说:“赌坊里实在是气闷,先前我头胀得厉害。”
“恐怕不是气闷,而是雅间内熏香之过。”穆九说,然后随便走到路边支起的馄饨铺子,坐下准备吃点宵食。
“那熏香有问题?”陶绾绾倒是毫无感觉,不解地问。
穆九朝店家喊:“来四碗馄饨。”
“我丝毫没有异样。”惊歌淡淡地说。
陶绾绾补充:“我也没有。”
穆九眼巴巴地盯着店家端上来的冒烟儿的馄饨,搓着手馋嘴地说:“我也没有异样,但赌坊内为何焚香?还只赌五局便得离开,规矩定的有些古怪不是?总不能是为了增加文雅之气吧?你们快吃馄饨啊!”
出来透气后,林彦问才稍稍恢复正常:“我本不愿在赌坊里多逗留,却不知怎么的竟然赌起来了,真是奇怪。”
“你们说,赌坊内的焚香,会不会让人发狂呀,闻了就是想赌博?”陶绾绾疑惑地问。
穆九道:“这个得问豆蔻,她兴许知道。”
四人吃过宵夜,便准备分开。
趁着陶绾绾不注意,穆九悄默声地问林彦问:“小林子,你去赌坊干嘛?”
“与私盐案无关,就是今日有人报命案,我去调查一下。”林彦问解释。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