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受伤过重,但容招伤势却已好的差不多了,他若以琢玉山庄的名头参赛,大家必定会再次提起当年之事,称琢玉山庄,赞父亲你的德行高尚。”
“可我听说他要离开了,并没有以琢玉山庄的名义参加武林大比的意思。”司徒蒙道,他捋着下颌胡须,细瞧之下有着几分阴鸷的面容上不辩喜怒,“我叫了容招来,你当面同他说清楚。”
司徒泊一身形一顿,触及司徒蒙的目光后将话又咽下,暗暗咬牙。
房间内一时无话,直到容招一声“伯父。”打破了此间静谧。
司徒蒙连忙起身,面露愧疚歉意。“好孩子,我已经听说了,这个混蛋小子伤了你,还断了你父亲留给你的剑,伯父已经教训过他了,路上给你买了把新的长剑。”
他拿起桌上的宝剑,递剑时面上的歉疚之色中多了几分对故人的怀念之情,“伯父知道,这剑再好也抵不上你父亲给你这把.......”说着愤愤怒视病榻上的司徒泊一,怒道:“孽子!”
司徒蒙以琢玉山庄庄主的身份行走在期间的时候都是乐呵呵的,一派和善面目,在容招面前更是一副慈父心肠,如此大动肝火的时刻当真是少有,容招见状心下动容。
“…伯父。”容招瞧着至极虚弱的司徒泊一羞愧难当,“我也有不对……”
“你报仇心切,伯父能理解,伯父和你心情是一样的。”司徒蒙打断他的话,一手紧紧握着他的手,一手抬起,衣袖沾着眼角,“你父亲当年同我推心置腹,不曾因我鄙薄嘲笑与我,他被魔教那群猪狗不如的畜牲所害,我却不能亲手为他报仇......唉!我枉生天地间矣!”
司徒泊一躺在床上,瞧着他一脸痛苦悲愤,见他看过来时亦抬手假装眼角有泪。
“不过阿招,这次你真的误会他了。”
容招心里咯噔一下,听司徒蒙接着道:“习休雨不是魔教中人,他父亲是当年卧底在魔教的英雄,魔教没有根除,他便一直隐姓埋名,躲避魔教追杀,这件事少有知道,还是石盟主曾与我聊起,我才知晓的。”
容招讷讷不敢置信,司徒蒙叹了口气又道:“是真的。”
见容招神情恍惚,亦是感怀,拍着他的后背拉着他坐下,徐徐道出正意:“孩子,我有一事想拜托你。”
他如此郑重,容招道:“怎么了伯父?”
“武林大会在即,琢玉山庄......”司徒蒙说道一半故意顿住,去看病榻上的司徒泊一,容招瞬间局促起来,忙道:“伯父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
司徒蒙却阻止道:“不,孩子,你伤势还未愈,不敌便退,莫要逞强,若再伤着了,我九泉之下有何颜面去见你父亲呢?”
“咱们琢玉山庄不求多厉害,只求能在江湖上留下一些痕迹就行了。”
“伯父放心。”容招道。
司徒蒙点点头,见他脸色不太好,“你伤势还为好全,先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吧。”
容招告辞后,一出院门,快步朝习休雨的院子而去,直直闯入屋中,关闭门窗,压低声音问道:“你父亲可是魔教卧底?”
习休雨眼睛陡然睁大,随即,道:“你说什么胡话,我同魔教没有任何牵连!”
容招定定的瞧着他。
四目相对,习休雨自知刚刚已露了破绽出来,苦笑一声,拱手相拜,“这些年来魔教一直没有放弃在追杀我们,还请容公子替我保守这个秘密。”
得到了答复,容招反倒愈发失魂落魄,他魂不守舍的回了自己屋里,仰面倒在了床榻之上。
不是魔教啊.........
他还以为父母大仇能报了呢......
他翻身,将酸涩的眼眶埋进被褥里,不多时极度压抑的哭声从房中传出,消散与无形空气当中。
*
翌日,习休雨同裘安前来告辞,司徒仙仙闻言也急急赶到,一听裘安要走,立马说道:“我近日闲来无事,也想去武林大会上看一看,瞧一瞧的,裘安哥哥我们一起吧?”
裘安迟疑,而后婉拒道:“你一个女孩子跟着我们两个男人算怎么回事.......”
“裘哥哥这都新朝了,男女大防早就不似前朝那般严苛了,何况你我同为江湖儿女何必拘于此等小节。”司徒仙仙不乐意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累赘?我虽剑术不曾同你们这般精湛,但也是从小强身健体习武的。”
司徒仙仙见他面有犹疑之色,上前去娇滴滴的扯了扯他的衣袖,杏眸明亮,唇红齿白的撒娇,“裘哥哥~~你行行好~带上我吧~~”
她生的娇艳且正是二八好年华,水灵灵的眼睛如一滩春水望向他,裘安耳根微红,局促的不敢看她,眼神四处乱瞄时见习休雨正一脸戏谑的瞧着他,耳根的热度一下蔓延到了脸上。
司徒泊一低头饮茶不说话,见裘安看过来,混不在意道:“看你自己心意。”
“这........”裘安为难。
“裘安哥哥~~”
裘安本就对她有意,终究是心软没舍得拒绝她。
下午容招也听闻了裘安同习休雨要启程的事,隔了两日便也提出要上路。
“你伤势未愈。何况......”一改先前对司徒仙仙等人的不管不问无所谓,司徒泊一神情一派担忧。
“好了。”容招生硬打断他的话,没好气道:“不劳少庄主记挂。”
司徒泊一抿了抿唇,语气肯定的说道:“你还在生我的气。”
容招摇了摇头,熠熠光华一张脸上是没有情绪的漠然。
断剑难修,情谊怎么还能一如昨日呢?
习休雨不是魔教余孽,可司徒泊一对他近来的态度是真的,伤他亦是真。
等武林大会后容招便计划辞别司徒伯父,游历江湖之中。
司徒泊一见他脸色便对他心中所想知道了七七八八,一边想着该如何是好,一边想着断的干净好啊,不然真追到他家小妖精了,是算他个人魅力呢?还是算原身那“竹马之情”呢?
心中虽有猜测,司徒泊一还是忍不住试探一下,“你当真如此绝情吗?”
容招闻言,斜他一眼,连争论都懒得争论了,“我明日便启程,今日来只是来知会少庄主一声。”
司徒泊一见他神色如此反倒笑了,说道:“我同你一起去。”
容招刚皱了下眉,司徒泊一便接着说道:“也只是知会你一声。”话中笑意不减。
容招顿时眉头紧紧蹙起,没有再说其他,转身走了。
“心肝儿,伤刚好点,走慢些。”
已经走到门口的人听见他这嘱托,身形一顿,猛地又折返回来。
司徒泊一见他折回来,大步走近他,弯腰躬身乍然凑近,不解道:“心肝儿?”
容招先是看了看他左耳,后又扯着他的衣服看了看他的右耳,最后不死心的再一次仔仔细细的看他左耳。
是他记错了?
不对!
倏地,容招头疼欲裂。
司徒泊一不知他在看什么,见他脸色忽地发白,知他状况不好,扶住他身体的刹那被身手利落的小妖精按住肩膀。
“好心扶你一下而已。”司徒泊一无奈解释道。
“不用。”冷冰冰的两个字一撂,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