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集山皱眉想了半天，只觉得这人面目依稀有些似曾相识，可怎么也想不起来究竟是什么时候在哪里见过，不过看这人进门就直呼自己“老王”来看，应该是对自己相当熟悉的。
那人见王集山犹豫，倒也爽快地自我介绍道：“老王你忘了啊？我是风云厂的刘卫东啊，当初，你到我们厂对口支援的时候，还是我帮你安排的宿舍呢。”
他这么一说，王集山终于想起来了，连忙上前一步握住这位的手连声抱歉：“真是对不住，这人老了，记性就不好了，对对，60年的时候我去风云厂，就是你老刘帮忙给安排的，那时候你还是个刚参加工作不久的毛头小伙子，哎呀，你看这一晃都过去20多年了。”
既然是老朋友，王集山顿时就热情了许多，拉着刘卫东的手又寒暄了几句，然后问道：“老刘，你这趟来，有什么事吗？还有，这位又是？”
刘卫东连忙介绍道：“哦，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总装技术司的范定攀科长，我们这次来啊，是专门找你帮忙来了。”
王集山连忙又与这位也握了手，一边招呼他们坐下顺便给二人都倒上了一杯水，还不好意思地搓着手抱歉道：“你看你二位来的突然，我这儿也没啥准备，连茶叶都没有。”
范参谋倒也没在意这些，反而笑着说道：“来的路上我就听刘厂长说了，说你王教授别的不喜欢，就好个酒，还得是高度的白酒，要早知道的话，我就从京城给你捎点二锅头来了。”
王集山闻言笑道：“还真是，难为这都过去二十多年了，老刘还记得我这点爱好，对了，老刘，这些年没见，你都你当上7055的厂长了？恭喜啊！”
刘卫东连忙摆手道：“副职，副职啊，呵呵。”不过脸上那抹得意的神色，那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也是，7055厂，又名河楠风云器材厂，乃是一家顶呱呱的国营大厂，拥有超过1千人的职工队伍，主要产品就是各类电力储能产品，也就是电池，其产品线包含各类干电池、铅酸蓄电池以及镍镉电池等，是华夏在电池领域首屈一指的骨干企业。
该厂始建于1960年，而当初建厂的时候，王集山就是从全国各地抽调的专业援建人员之一，那一批的老人，有些最后就留在了那里成为厂里的技术骨干，不过王集山在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后，按照组织上的安排，又回到了哈工大继续教书。
能成为这样一个大厂的厂长，哪怕只是个副职，在刘卫东这样的年纪，也足可以称得上一句“事业有成”，所以，有点得意也是人之常情。王集山也没往心里去，而是继续问道：“找我帮什么忙啊？我记得，你们那里的技术实力还是挺强的呀？”
回答他的是范参谋，他说道：“是这么回事，最近，由我们技术司主持了某款主战装备的升级研发工作，而在研发的过程中，发现该款装备原本装备的铅酸蓄电池存在重量和体积过大，充能时间过长的问题，所以，经论证后大家一致认为，应当将这款装备的供电部分进行改造升级并选择了重量更轻，能量密度更大的镍镉电池当做目标。”
王集山答道：“这是好事啊，镍镉电池对比铅酸蓄电池，其能量密度至少能提高一倍，而重量却只有它的二分之一甚至更轻，而且还有充能速度更快的特点，仅仅从电池的角度考虑，这么改，应该是合理的。”
范参谋接着说道：“是的，所以，我们就将技术指标拟好，提给了该装备的电池生产厂，也就是刘厂长所在的7055厂，希望他们能在规定时间内研发出合用的电池。”
王集山说道：“7055厂，的确是我们华夏电池这个行业的领军企业，交给他们，应该没问题啊？”
范参谋却说道：“原本我们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7055厂经过了连续1年多的技术攻关，还是没能彻底解决这个电池存在的各种问题，无论是重量还是储能密度以及瞬间输出最大耐受电流都离设计指标相差甚远，目前已经严重影响到了装备研发定型的整体进程，所以……”
“所以，我就厚着脸皮，上门找你老王求援来了。”刘卫东接茬道。
“哦？这样啊，那，范参谋，你们提出的技术指标，能让我看看么？”
“当然可以，我们就是为这个来的啊，不过，这是有密级的技术资料，所以，你看了以后，千万不能外传。”范参谋一边答着，一边打开了自己的随身小包，从中抽出了一张纸，递给了王集山。
王集山一边答着：“纪律我知道，范参谋请放心。”一边接过了那张纸。
那份技术指标掐头去尾，就留下了简单的目标参数，这也是保密原则之一，王集山低头仔细盘算了一下，觉得这款要求额定输出电压为30伏的镍镉电池并不算太难，至少，在应用了他刚完成的新技术后，无论是储能密度以及瞬间输出最大耐受电流、持续输出电流等主要技术参数应该都能满足要求，而快速充电时间等个别参数甚至有可能大大超过，当然，如果仅仅按照以前的制备工艺，要达到这个技术参数也确实不容易。
那么，既然是涉及到华夏装备的大事，自己做些力所能及的贡献也是应该的。
这么想着，他便抬头笑道：“老刘，还有范参谋，你们来的还真是巧了，我这儿正好研发完成了一种新的生产工艺，能将镍镉电池的储能密度对比现行方法提高百分之四十……”
话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了一事，不由得一下住了口。
刘卫东还没有听出王集山话语中的迟疑，闻言不禁大喜道：“范参谋，你看我就说王教授有办法么，果然，咱们这一趟没白来！”
范定攀也脸露喜色，笑着追问道：“王教授，你的这个改进工艺现在到什么程度了？能投入实用了么？”
王集山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又迟疑了片刻才说道：“研发已经完成了，实验室验证已经全部做完，只是，只是……”
刘卫东催促道：“只是什么？难道在技术上还有什么问题？不要紧，我可以安排我们厂里的技术人员来给你当下手，争取尽快解决。”
王集山脸色微红，吞吞吐吐地说道：“技术上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这个技术，已经卖掉了。”
听到王集山这个回答，范定攀与刘卫东不由得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范定攀问道：“卖掉了？卖给谁了？而且，技术这种东西，它又不是实物，就算卖掉了，你不是什么都知道么？难道不能复制出来？”
王集山无奈之下只好答道：“是卖给一家香江公司了，而且按照合同约定，他们已经拥有了全部的知识产权，如果我再将这个技术泄露给任何人，就要算违约侵权，我和我们学校，都要赔一大笔钱。”
“什么？香江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