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狠心黑这个形容词，是夸我吗？”郭钊德顿时翻起了白眼。
“怎么不是夸你？谭振华正色道：“来自敌人的恶毒诅咒，就是对你成就的最佳赞美……”
他还待再调侃郭钊德几句，却听见“哐当”一声，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重重地推开了，虞有成急匆匆地闯了进来，满头大汗、满脸的焦急，这让屋内的两人都立刻住了嘴，惊愕地望向了他。
“出事了，埃里克！”
不用他说，看他现在这幅样子，谁都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而且绝不可能是好事！
谭振华虽然随和，但他的身份摆在这里，平日里除了薇薇安，谁会这样闯进他的办公室来？而且闯进来的这位还是“矩阵”实验室事实上的大内总管？
“有成，别急，天塌不下来，慢慢说，出什么事了？”谭振华沉声说道，语调沉稳，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谭振华的镇定感染了虞有成，他停下了脚步，又伸手抹掉了脑门上的汗珠，同时借着这短短的几秒钟理了理刚才因为事发突然让有些混乱的思路，这才汇报道：“我们实验室的中心服务器刚才遭受了攻击，袭击者入侵了我们的数据库，下载了超过50mb的文件，包括“istore”的用户信息、正在开发中的“idoor2.0”系统的部分源代码、“数码光电实验室”近三个月的内部会议纪要等重要文件……”
听着虞有成的汇报，谭振华的故作镇定终于装不下去了，他的脸越来越黑——被下载的那些资料都是“矩阵”实验室最核心的机密，一旦流失出去，后果将极为严重！
“现在怎么样？”
“入侵者试图篡改“istore”用户信息的时候被麦克格雷戈发现了，他及时切断了中心服务器与网络的联系，只留下了三台终端还挂在外部网络上，在我来之前，他和另外两名软件工程师正在用这些终端与入侵者纠缠，试图查找到对方的确切位置和信息，同时也想借机找到我们系统的漏洞好加以弥补。”
“走，带我看看去。”谭振华坐不住了，赶紧起身，拉着虞有成就出了门，直奔麦克格雷戈日常办公的计算机算法研究院而去，而完全听不懂发生了什么的郭钊德也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紧紧跟上了他们的脚步——他虽然不懂发生了什么以及究竟是怎么发生的，但出于职业的敏感，他隐约觉得，接下来他看到的这一切，会在未来的某天对他有非常重要的作用。
三人匆匆赶到了机房，就看到一群人正围拢在三个并排坐在一起的人身旁，中间那个赫然就是正运指如飞的麦克格雷戈，随着他令人眼花缭乱的敲击，一行行代码在屏幕上闪过，而他在做着这些的同时，嘴里还不时发出指令，分列他两边的助手则按照他的指令也在键盘上极快地输入着代码。
到了这个时候，谭振华反而不急了——该丢的东西已经丢掉了，现在中心服务器已经脱离了网络，剩下的数据自然不再有危险，而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却是极为难得一见的一幕——这恐怕是网络时代开启以来，世界上第一场网络安全的即时攻防战了，而且参战双方的实力都是毋庸置疑的顶级高手！
谭振华也懂些编程，这与他前世从事的工作有关，而麦克格雷戈则毫无疑问是此道中的高手，否则他也不能一直牢牢占据“矩阵”实验室计算机算法研究院副院长的宝座并让一众手下心服口服，而能让这位高手需要两位帮手才能应对的入侵者，其水平可想而知。
而且看麦克格雷戈那已经发挥到了极致的手速和脸上凝重的表情，他应付得还相当得吃力！
尽管现在谭振华心中有无数个问题想问，不过他知道此刻不是时候，而这间屋内的所有人显然都抱着和他一样的想法，是以，偌大的机房中，尽管聚集了很多人且有越来越多的趋势——已经有更多听到消息的人赶来了，大家甭管看懂看不懂麦克格雷戈正在做什么，却全都屏住了呼吸，房间里只有三支键盘被敲击而发出的“噼啪”声以及麦克格雷戈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和越来越嘶哑的指令在回荡。
郭钊德靠了上来，在谭振华的耳边小声问道：“他们在做什么？”
“嘘。”谭振华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表示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继续全神贯注地看着麦克格雷戈面前的电脑屏幕上那些一闪而过的代码——而他发现，麦克格雷戈就要败了。
果然，一分钟之后，麦克格雷戈愤怒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随即快步绕过了工作台，一把扯下了插在计算机机箱后面的网线，而在他的电脑屏幕上，代码们正从屏幕四周汇聚到中心，随即幻化出了一个小丑的笑脸，下面还有一行大大的字：“玩得开心，下次再见。”
屋内响起了一片惋惜的叹气声，人们开始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一名刚才参战的助手脸色苍白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满脸的沮丧。谭振华看见，他的双手还在微微地痉挛——那是因为长时间高速用力敲击键盘留下的后遗症。
他也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虞有成，虞有成会意，连忙去招呼大家各自回归本职岗位，他自己则走到了麦克格雷戈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迈克，你已经做得很出色了，走，到我办公室说话。”
麦克格雷戈默默地跟在谭振华的身后，直到进了办公室之后，才吐出了第一句话：“他很强！”
“他？”谭振华皱眉问道：“麦克，你的意思是，入侵者只有一个人？”
麦克格雷戈默默点了点头，长长吐出了一口气才道：“那个入侵者，他对网络、对我们的系统非常熟悉，他扫描了所有对外部开放的端口并找到了十几处漏洞，并针对这些漏洞发起了不同形式的攻击，一个人，他一个人向这么多端口发起攻击，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我封堵上一处，又一处，但是，他马上又发现了下一处，我没有他快，就算我加上了两名助手都还是没有他快，上帝啊，他难道不需要用手敲击输入指令吗？”
“可你为什么肯定对方只有一个人呢？也许他是一个团队，就像你刚才做的那样？”
麦克格雷戈摇摇头道：“对方是这么对我宣称的，而我也确信确实如此——埃里克，你不是程序员，你不懂的，每一个程序员输入的代码都有他自己的特点，就像他的性格一样，外行看不出来，可我能感觉得到，网线的另一端，只有一个人，我甚至能感觉到，那是一个年轻人，很年轻，就像你一样年轻。”
“这你又是怎么感觉到的？”郭钊德实在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不由得问道：“隔着不知多远的距离，从几行代码上就能猜出对方的年龄？”
“不是年轻人，谁会单纯为了炫耀自己的技巧而做这种事呢？”麦克格雷戈苦笑着答道：“当我发现我们的服务器受到窥视的时候，我就向他发出了警告，让他停止这种行为并试图追踪他的位置，但是他却提出来要和我进行一场比试，看谁能最后控制对方的计算机并宣称，他只有一个人，而我可以动用所有能动用的人参战，我接受了挑战，动用了两名助手，结果我还是输了。”
“挑战？”谭振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仔细思考了一阵才道：“看来你说的不错，入侵者的确很有可能是个年轻人，只有这个年纪的人才会单纯为了炫耀而进行这种毫无意义的比试，那么既然是比试，你们之间应该约定过赌注的，对么？”
“是的，我们有赌注。”
“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