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冷场。
谭振华明显感觉到，所有人都在看向自己，而目光中带着复杂的情绪——怜悯？鄙视？不屑？嘲弄？
好吧，反正没什么好词，嗯，也可以往好处形容，比如，就像大人看向了一个童言无忌的天真儿童。
我有哪里说错了吗？谭振华摸摸自己的后脑勺，有些疑惑和不解。
还是李立清厚道，他轻咳了一声然后为他圆场：“小谭同志初来乍到，对我们的军工事业不太了解，嗯，这个，大家可以理解的哈。”
接着，他赶紧拉过了谭振华在他耳边小声嘀咕道：“振华，t72可是苏俄货，也是他们部署在边境线上对我国施压的主力武器，对我们严格保密，就连实际性能参数我们都搞不到，只能凭借各渠道汇总的资料推断，又能上哪里买去？”
“呃，这个，买不到吗？”谭振华皱眉问道。
李立清摇头：“这个，真买不到，说实话，我们还真试过，不过苏俄方面对这个看得非常紧，好几个能获得这项装备又与我们交好的国家都拒绝了我们的请求。”
谭振华点了点头，又想了想道：“行，那这事就交给我了。”
“……振华啊，我知道你有钱，又在全世界各国交游广泛，不过我得提醒你啊，这是买军火，可不是买别的什么东西，很麻烦的，限制条件很多，真不是有钱人家就一定能卖给你的。”
“哦这样啊，嗯，李部长您提醒的对，那我先试试，这要万一成了呢？”
“试试？你怎么试？”
“嗯，我先打个电话。”
谭振华拎起了放在桌上的板砖——随着在广南市布设首座无线模拟通讯网络项目的成功实施，华夏加快了推广这项技术的进度，首都京城理所当然地首先享受到了技术进步的好处，让他终于可以享受到现代通讯的便利了，他花重金购买的这台摩托罗拉也终于在华夏有了用武之地。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谭二狠狠装了一回逼。
当电话接通之后，他直截了当地对着话筒说道：“钊德，你联系一下伊克拉那边，就说，我们可以同意追加给他们新的贷款额度，嗯，再加2个亿吧，基础条件和上次那5个亿一样，用油田做抵押，找壕沙做无限连带责任担保，不过这次我有另外一个小小的条件，不，不是关于军火出口方面的，嗯，这次反过来，是我想向他们买点东西，你告诉他们，我要买一个排的t72，带三个基数的弹药，对，各种弹药都要，他们要是问为什么，你就告诉他是我私人买来收藏着玩的。”
谭振华挂掉了电话，再看向会议室，嗯，效果不错，继续冷场……
然而这次的冷场与刚才那会儿有了明显的不同，众人再看向他的眼神显然更加复杂许多。
实话实说，在京城这一亩三分地上，“吹牛逼”这项行为艺术可有着悠久的传统，你就随便找个开出租的本地司机，只要你愿意，他能给你天南海北地从国家大事一直侃到鸡毛蒜皮，中间再穿插些明星秘闻什么的香艳小故事，这都是拿手好戏。如果你要是质疑这些故事的真实性，他会立刻举证故事的来源，比如，他二舅家小姨子姐夫的三儿子在某某首长身边当差，是他亲口告诉自己的所以此事绝对不是空穴来风什么的……
反正绝大多数人也就是听了后付之一笑，没谁会真拿这些市井传闻当真不是？
可谭二今天却不一样，他可是在这一场汇聚了华夏坦克设计制造领域最顶级人物的会议上吹下了一个大牛逼，而且还当着大家伙的面付诸了行动！
发动全国之力都没弄到的t72坦克样车，这要是他一个电话就轻松搞定，岂不是大大的长脸？！
呃……慢着，好像一激动忘了点啥了啊？
沙大木总统的脑回路与常人可有点不一样，万一他要是不同意呢？这牛逼不就吹爆了？那，咱今后在兵器工业部这口子可就没法混了……
放下电话的谭二就开始后悔，这还是自己被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冲昏了头脑啊，还没怎么样呢就开始飘了，忘记了老妈的教诲，她老人家以前常拿着鸡毛掸子怎么开导自己来着：“要夹着尾巴做人……”
所以说，墨菲定律什么的最讨厌了，说话那么不招人喜欢还偏偏总是说对，什么叫“如果事情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啊？那就是极少部分总喜欢站在边上一边看人挑担不吃力、一边冷嘲热讽的家伙的真实写照！
还有郭钊德也是的，这么点小事都谈不好，拿两个亿美金真金白银的借款都换不到3辆破坦克，还是花钱买他家的，又不是白要他的都搞不定，能力实在太差了，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朋友？
恼羞成怒的谭振华气鼓鼓地冲着话筒嚷道：“钊德你告诉他们，他们的破坦克我不要了，什么玩意么，苏俄早卖得满大街都是的猴版货，稀罕死他！我还就不信了，小爷我全世界悬红，1千万美元一辆，甭管他白道黑道，是偷来的抢来的还是劫道劫来的，反正只要货送到我手里我就付钱！全部现金！我就不信没那见钱眼开，要钱不要命的！另外你再告诉他们，前面那5个亿的贷款也别想了，那2个亿的“歼7”改造合同也暂……算了，这茬先别提，我怕我宋老师到时候满世界追杀我……不行，小爷我气不顺，不能就这么算了，钊德你再告诉他们，就说我很生气，是非常生气，现在准备送一笔军火给伊波斯，嗯，你就说，我打算送……钊德你等一下。”
他捂住了话筒，对李立清小声问道：“李部长，你说我送点啥给伊波斯，最能给伊克拉添堵？”
“呃，要不，送点红箭73b？”
谭振华摇头道：“这个不好，这个太便宜了，而且只能打坦克和地堡，威胁不大，没感觉。”
“这样啊，那我想想……哎有了，要不送点“红旗2”防空导弹吧。”
“李部长，红旗2防空导弹有啥用啊，伊波斯相对伊克拉来说本来就有空中优势，伊克拉的飞机躲还来不及呢，你再整点过时的防空导弹去，伊克拉人能怕？他反正也没胆用飞机和波斯人硬拼，大不了躲着走不照面就是了。”
李立清摸着下巴上稀疏的几根胡子笑眯眯地答道：“小谭同志你这就不懂了吧？“红旗2”是防空导弹不假，不过这货呢，皮实得很，稍微改改就能对地攻击，轻轻松松就能打个百把公里，而且出口的名义上可是如假包换的防空武器，走到哪里都可以说是属于防御性质的，最关键的是，伊波斯早就学会怎么干了，伊克拉人也没少吃亏……”
为毛觉得李部长您这话里的信息量很大呢？细思极恐啊！
不过这时候谭二哪管他恐不恐的，先把事情搞定要紧，于是他冲着李立清比了了大拇指道：“原来还有这一出，嗯，这个好，这个我喜欢！”接着重新对着电话嚷嚷道：“钊德，你还在听吗？你就说，我现在很不爽，所以打算送100……不，500发“红旗2”防空导弹给伊波斯，让他们给我放烟花，你让他们自己看着办！”
谭二恶狠狠地挂断了电话，就在他还在为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被驳了面子生闷气的工夫，就见李立清已经笑眯眯地凑上来问道：“哎，那个小谭同志啊，t72的事咱先放在一边，要不，我先给你把“红旗2”报个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