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和站在贵州司门口想了一会儿,这时杨涟已经调走了,自己还能去找谁?突然赵和想到了在户部主持工作的左侍郎李汝华。李侍郎也是东林党,肯定能为自己主持公道,在加上李侍郎与杨涟的关系不错,一定不会看着自己受气不管。
想到就开始行动,赵和左右看了看不认识路,不过这难不倒赵和,他重新回到二门这里的司务厅,来找司务顾忠。
顾忠没想到赵和这么快就出来了,还以为他已经报道完毕,顾忠笑道:“赵大人,您这够快的,要去崇文门的分司衙门吗?”
赵和一言不发,走进屋子后问道:“顾大人,李侍郎在何处办公?”
顾忠被赵和问的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什么?赵大人你说谁?”
“我说李侍郎在何处办公?我要去找李侍郎告状!”
顾忠不知是怎么回事,他赶紧问道:“怎么了?赵大人可是碰到了什么难事?”
“哼哼,我要去告贵州司掌司梁大人,身为本官的直属上官,不仅不爱护属下,还刻意打压属下,让本官无心工作,所以本官要去李侍郎那里告状!”
顾忠在户部混了半辈子,看多了那些同僚之间为了某些利益互相拆台、暗中使绊子,但像赵和这种当面锣对面鼓的与上级对着干的傻帽还是第一次见。顾忠原本想要劝一下赵和,但转念一想关自己毛事,那个贵州司的梁大人平日里牛逼的很,有一个属下敢去告状也好杀杀他的气焰。
顾忠一笑,说道:“梁大人确实有些过分,李侍郎在最后一进院子,赵大人你沿着回廊往后走就能看到!”
赵和点点头,出了司务厅的屋子,按照顾忠的指点,开始往后院走去。
户部一共有五进院子,前四进都是下属单位,人来人往十分繁忙,只有第五进院子十分安静,因为这里是户部三位堂官办公的地方。按照规制户部有一正二副三位主官,但万历皇帝不管事,所以目前户部只有一个左侍郎在主持工作。
赵和来到第五进院子,这里人少了许多,门口站岗的衙役看到一个身穿普通衣服的家伙跑到了这里,赶紧上前问道:“你这家伙,怎么跑到后面来了,要办事去前面,这里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赵和看不让进,站在大门处大声叫道:“本官是都税司提举,今天刚来上任,上级贵州司梁大人对本官不公,所以本官来这里请侍郎大人给个说法!”
五进院子不大,只有五间房间,赵和站在门口大吵大嚷,早已经引起了屋中人的注意。一会儿一个书办模样的人出来问道:“司徒大人问出了什么事情?”
司徒在汉代是三公之一,掌管民生,明代没有这个官职,但官场上都用司徒来代指户部尚书,现在尚书缺额,自然主持工作的李汝华就被称为司徒。
守门的衙役看到惊动了主要领导,赶紧请罪道:“这家伙说是都税司的提举,被上级孽待,所以跑到后面来找司徒大人给个说法,小人已经提醒过他了,但这家伙还不依不饶非要见司徒大人!”
那书办看了一眼赵和,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敢告上级领导的:“你是都税司新来的提举?”
“对,本官新任都税司提举赵和,要拜见李大人!”
那书办点了点头说道:“好,你跟着进来吧!”
有了书办的交代,衙役们放开了赵和,赵和跟着书办走进最后一进院子。
赵和来到中间那个房间,书办站在门口说道:“司徒大人,外面喧哗的人已经带到,他说是本部新任都税司赵和,要拜见司徒大人!”
房里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好,让他进来吧!”
书办赶紧上前开门,然后让赵和走进屋中。
这间屋子就比贵州司的办公室要大了许多,左右有两间耳房,后面还有一个房间,但是被屏风隔着,赵和看不清具体用处,大概是李汝华的休息室。
赵和走进屋中,才有机会详细打量户部侍郎李汝华,这个老家伙足有七十岁,头发胡子都白了,不过精神头还不错,双眼倒是炯炯有神。李汝华穿了一身正二品的大红官服,他是户部侍郎,但官居正二品,已经与六部堂官一样大了。
李汝华看着赵和走进屋中,这才问道:“你就是赵和?”
在李汝华面前赵和可不敢喧哗,赶紧拱手行礼道:“下官正是赵和,新任户部都税司提举!”
李汝华放下手中的毛笔,上下打量一下赵和,然后用手捻着胡须说道:“果然年轻有为啊!说,你来见老夫有什么事情!”
赵和是一个正八品的提举,与正二品的李汝华差了十万八千里,按理他是绝对见不到李汝华的,但谁叫赵和后台硬,李汝华早已经听说了钱谦益收了一个善于理财的学生,同时李汝华的老朋友毕自严对这个赵和评价甚高,所以李汝华才要见见赵和这小子。
赵和听李汝华问自己,赶紧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说道:“司徒大人,下官今天来报到,但上官贵州司掌司梁经礼故意为难下官,什么都没说先让下官回家抄写礼记,下官心中苦闷告状无门,只好来找司徒大人,请司徒大人主持公道!”
李汝华听赵和这么说心中犯了糊涂,他对梁经礼很了解,虽然有些文人意气,但工作能力还是有的,还有梁经礼的老师是高攀龙,也算是钱谦益的同门师兄,怎能二话不说就收拾赵和呢?
“赵和,你说的可是实情?”
“下官说的句句属实!”
李汝华点了下头,对屋中的书办说道:“你去前院问问梁经礼,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那个书办点头下去了解情况,前院离后院没有多远,在加上案情并不复杂,很快那个书办就回来,在李汝华耳边将刚才的情况说了一遍。
李汝华听完书办说的详情后,气的一拍桌子骂道:“赵和,你这小子不尊上官,刻意扭曲事实,你在梁经礼那里不遵规矩,让你回家抄写礼记不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