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山弟子听令,何人有意寮主之位上前开刃。”
沙丘之上,仙字旗迎风招展,仙山阵营却无静寂无声,无一人有动作。
虽然已经猜到了这样的结果,但这结果并非顾秉淳和四位长老乐于见到的。
长老们相互看了看,最终大长老站起身,急声呵斥道,“仙山弟子,你们可要想清楚了,若是仙山寮主之位空选,仙山便没有资格参与第二场比试的资格,若是第二场比试失了先机,押镖之局必败。”
“桃源十境关乎各寮未来一年之计的进项,你们若不早早决策,再过几年,桃源哪还有你们仙山寮的位置?”
适者生存本就是最残酷的竞争,若是仙山弟子为了一时的义愤放弃了仙山百年大计,也算愚忠的一种。
大长老这番话也算语重心长了。
徐蒙达抬眸瞥了沙丘之上的仙字旗,沉声道,“大长老的话你们听见了?你们谁有意自去上前。”
仙山子弟异口同声,“弟子等愿候寮主归境。”
“你…你们!”大长老怒摆衣袖,“冥顽不灵。”
正欲抽旗,突然一道身影掠过,稳稳落在沙丘之上。
“仙山寮陈述,求赐教。”
大长老眸光微怔,目光扫过徐蒙达,但见他一双大眼又惊又怒,便知陈述此举定然是违背仙仙众人意愿的。
徐孟达死死捏着手中捶柄,目光炯炯有神怒视着陈述。
原以为他只是说说,没想到仙山三千子弟,第一个出卖寮主的竟是当年同袍同泽的伙伴。
安娘自看见陈述登台那刻,眸光顷刻间冷了下来。
所有人都在等仙仙回来,而陈述却急不可待要坐仙仙的位置。
以仙仙的性格,若是知道大家都等着她,说不得等她完成了自己的事还会回来看看。
若是让她知道仙山已经没有她的位置,她肯定再也不会回来了。
安娘垂眸,藏在广袖里的手掌死死握拳。
若是她还能舞动红缨枪就好了……
陈述异常平静,不动声色看着安娘。
“弟子不服,愿请赐教。”
出乎意料,安娘和徐孟达还未表态,仙山阵营的其他弟子坐不住了,只见一年轻弟子腾空跳上沙丘,毫不犹豫拔出剑刃直指陈述。
陈述也没料到会是仙山弟子先发难,他记得这名弟子,这半月以来一直都是他在练兵,这名弟子勤奋刻苦,他还曾指点过不少。
两人兵刃相见,沙丘之上两道身影你来我往。
陈述的武境不过三品,实力比之顾溪徐孟达不知低了多少,但比仙山弟子还是绰绰有余。
不过十招之内便解决了这名仙山弟子。
但没等他反应过来,又有仙山弟子登台。
陈述目光沉冷,直接无视挑战弟子看向阵营里的徐孟达。
在他看来,这明显是徐孟达授意的。
很快解决完第二名仙山弟子,紧接着又来了第三名,然后是四五六七八九……
穆破军叉腰大笑,“陈述,你在仙山到底干了什么缺德事?怎么这么不得人心?”
以陈述的实力,根本熬不过弟子们无止境的车轮战。
寮主之争会出现车轮战,要么是挑战者不服人心,要么就是实力太低不足以服众,陈述也没想到,自己为仙山谋划多年,最后竟被人如此羞辱。
待解决完第九名挑战者,陈述咬牙执剑指着台下的徐孟达,“何须借他人之手?你若不服就自己上来。”
安娘见状,气得一步上前。
“安娘。”徐孟达抬手拦下了她,神情冷漠看向高台之上陈述,“阿述,不过九人罢了,你忘记寮主初次参加沙丘之争的名场面了?”
陈述面色更冷,“她是强,可那又怎样?是她先背弃仙山的。”
“你住嘴!”安娘气得眼眶发红,抬手直指陈述,“不许你诬蔑寮主,更不许你往她身上泼脏水!”
陈述嘴角笑了笑,没有与她争执,转眼看向仙山阵营所有人,“还有谁不服的,上来!”
徐孟达失望透顶,转身走出了仙山阵营。
“主上,家主,大寮主,各位长老,徐孟达忽感不适,先行告退。”说罢向众人作揖拜礼后,出了沙丘内场。
安娘犹豫片刻,上前朝众人作揖行礼,毫不犹豫追着徐孟达而去。
这一幕发生地措不及防,在场所有人看向陈述的目光渐渐变得别有深意。
桃源里谁不知安娘是陈述的妻子,如今她的妻子大庭广众之下追着另外一个男人而去,弃他于万众瞩目的沙丘之上……
试问,这世间哪个男子能忍受这样的屈辱?
陈述紧紧握着剑柄,眉宇间满是覆灭的绝望和阴冷。
日落黄昏,沙丘之上飞扬的黄沙渐渐归于尘土。
第一争落幕,四寮寮主也尘埃落定。
谢灵毓起身,巡视众人,“今日沙丘之争让本君看见了桃源的少年英气,本君甚是欣慰。诸君辛苦了,本君已在新苑为各位寮主备好酒宴,共庆佳时。”
围场众人纷纷应拜,“谢主上。”
*
谢灵毓的新苑早在他入桃源时就已经在建造了,当初为了这栋宅子,四寮又是出人力又出是物资,如今建成算得上是桃源最心驰神往的人间宫殿了。
墨字寮弟子领着众人穿梭在九曲回廊间,这每一廊都精致地能入画。
春末夏至,碧绿的池水间睡莲已经露出了花骨朵,含苞欲放的少女之姿让人不觉轻放脚步。
听闻这里的楼台、殿宇,一草一木都是谢灵毓亲自绘制的。
就连廊角下的惊鸟铃也各有学问,应和着栋宇之间的镇宅瑞兽相得益彰。
宴席设在庭院中间,中庭之上挂满了荷花灯,远远瞧着似有一条银河垂挂。
荷花灯下沟渠入苑,盈盈水波与顶上烛光交相辉映,迷得众人未饮先醉如至梦中。
“咱们这主上不愧是大家族里出来的贵公子,你瞧瞧这心思,这雅致,啧啧啧啧,还真让我老穆长见识了。”
穆破军一路走来,每见一处都露出叹为观止的乡下人模样。
齐昭见每个席案上还有溪水相绕,难得附和起穆破军,“心思的确巧,这溪水净手倒是方便。”
正巧赤水寮新寮主顾执路过两人,闻言脚步一顿,似笑非笑,“这溪水可不是用来净手的,只怕到时候齐寮主净手都嫌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