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娘话音一落,大殿之上顿然鸦雀无声。
顾妙音这番说辞任谁都知道她在袒护谁?
苗域的规矩是谢灵毓定的,从十寮创立后,便是他自己也从未逾矩一分。
谢灵毓突然沉默,大殿之上的气氛更显得诡异。
月眠看着跪在殿下局促不安的滕娘,心中不觉暗喜。这个顾妙音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竟然让人擅闯大殿,公子可不是会被女色蛊惑失了体统的君主,她这般骄纵无度定会惹公子生厌。
苗千机紧紧攥着红绸的手,目光坚定。
公子最疼仙仙了,红绸定会没事的。
谢灵毓半垂着眼睑,声音全然没有了之前的温和,“她还说了什么?”
众人也察觉出了主殿之人情绪转阴,纷纷埋低了头,不敢直视。
滕娘眉心一跳,颤巍巍道,“女君请红绸大人现在过去,说是自己画了小样要红绸大人去裁布。”
月眠正想开口呵斥,突然又想起自己之前的鲁莽,讽刺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公子已经在众人面前承认了顾妙音女君的身份,眼下就算顾妙音再没分寸她也不能随意指责,否则就是打公子的脸。
显然,众人与月眠的想法是一致的,就连铁面判官乌木也不敢以《苗记?通礼》对顾妙音下审判。
谢灵毓目光扫过殿下众人,神色寻常,“红绸,还不去?”
红绸愣了愣,抬头望着谢灵毓,一时没能反应。
滕娘眸光微动,暗暗长舒了一口气。
苗千机顿然大喜,拉着红绸起身将她推向滕娘。
红绸如梦初醒,向谢灵毓行了拜谢礼便跟着滕娘出了议政大厅。
“……”月眠闭眼,手指握拳,她不敢睁眼甚至不敢开口,犹恐泄露了自己的内心。
实则她根本不关心红绸和苗千机如何?就算她们逃过今天这一劫她还是有办法对付她们,她惊慌的是谢灵毓的态度,他曾经是绝对的天秤,从不偏袒任何人,但顾妙音竟轻易打破了这个规则。
这对任何觊觎、爱慕谢灵毓的人来说,都是灭顶之灾。
月眠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平和,她好不容易重新回到苗域,若再惹公子生厌,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苗千机原以为月眠会再次刁难,没想到她竟一声不哼默许了规则被打破,毒蛇不可能放弃天性,懂得蛰伏的敌人比只会直扑的猛兽更危险。
月眠感受到了苗千机的打量,略带挑衅抬眸看去,两人目光无形交汇,各自心思暴露无遗。
谢灵毓似看不见殿下的风流暗涌,顾妙音把红绸要走之后,他情绪便一直不高,众人见状也不敢再打扰,纷纷请辞出了大殿。
长生最后一个从殿中出来,掩好门转身便看见月眠拦住苗千机的去路,眼神挑衅,火药味十足。
“怎么?随主上出去一趟就变成哑巴了?”
月眠是苗域圣女,职位比她高,苗千机只能做低伏小,敷衍笑了笑。
月眠冷笑,抬手轻轻拍了拍苗千机的肩膀,附耳小声道,“你别以为巴结上顾妙音,你和红绸就万事大吉了,如今我已经熔炼百蛊,不日便可助公子重开苗疆古域,你说若我向公子请求以你或红绸祭山,天下大计面前,公子还会偏袒顾妙音吗?”
苗千机脸色微变,收起了脸上的虚伪怕事,目光幽深瞪着月眠。
月眠早就知道苗千机是只藏着尾巴的狐狸,见她终于露出獠牙,眼中笑容更加诡异。
“你今日在大殿之上这么护着红绸,不知等到祭山那日,红绸又是否能舍下一切救你?”
苗千机眼中暗涌顿起。
月眠抬眸,远远瞧着长生大步朝她们走来,低下头,鼻尖在苗千机的脖颈嗅了嗅,随即嫌弃地摆摆手,“一股骚味,看来你体内的情蛊已经开荤了,这几日被滋润的不错。”
苗千机忍着恶心,后退一步。
月眠嗤笑了一声,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嘲讽道,“倒是我小看你了,红绸好福气啊,能得你这么个好姐妹。”
眼看长生已经走近,月眠捂嘴轻笑了一声,转而笑的明媚,“不说了,我还得为今晚的夜宴准备。”
公子为她一人开宴,今晚她就是夜宴的女主人,这可是连顾妙音都不曾有的无上荣耀,想到这,月眠又有几分得意。
“你若改变主意了,随时可以来找我。”
抛下橄榄枝,月眠意味不明扫了长生一眼,笑得妖娆,“长生你这么紧张做什么?难不成我还能吃了她?”
长生眉眼冰冷。
“无趣~”月眠眸光转冷,转身下了石阶。
长生盯着月眠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眉头微蹙,“你们刚刚在聊什么?”
苗千机只觉有些挫败,暂时不想看见长生,无精打采挥了挥手。
长生一把拽住她,声音很冷却还是不难听出言语里的担忧,“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坏事憋着没告诉我?”
苗千机瞬间炸毛,指着脖子手舞足蹈怒吼。
“啊啊啊啊啊!!”
长生一句都听不懂,正欲抬手取针,忽而一脸防备,就在他迟疑的一瞬间,苗千机眼睛的算计没能藏住,长生目光微沉,收了手,冷冷道,“你的诡计真的层出不穷。”
似乎是真的生气了,说完便不再理她,转头下了石阶。
苗千机气得跺了跺脚,不自觉捂着心中的位置。
“啊啊啊啊啊啊!”
……